当艾雅再一次进到屋子里,看到我的神色,有些惊讶。她拿起那个古朴的盒子放进柜子,那里面还有一个收藏的机关。艾雅告诉了我开启机关取出盒子的方法。她一边做着这些,一边说,“想不到你这么快就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看来,你很快就可以重塑一个自己。”
我说,“你就对我这么有信心?”
艾雅,“那是,也不看看你是谁?!”
我说,“可能我要让你失望了。说实话,现在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艾雅笑了,“你自己不知道自己是谁,并不等于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知道你是谁。有些事情,不是你说什么,人家就会信什么的!”
我摇摇头,“说得好真的似的,难道你比我还了解我?”
艾雅说,“这可不像你的风格,你向来是信心满满的!”
我说,“你真的了解我吗?”
艾雅说,“现在我们可没时间说这些,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艾雅把我带到一个光线阴暗的洞里。洞里布满了奇形怪状的石头和泥土,洞的中央有一块平坦的大石,大石边摆着一排木桶,木桶边上站着袖管高卷的阿格玛。艾雅让我脱去外面的衣服,躺在那块平坦的大石上。
我在大石上躺下后,阿格玛就把一大勺湿漉漉、粘糊糊的东西倒在我的身上。我闻到那奇怪的气味,知道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泥土。我这才发现,大石边摆着的那一排木桶,装的都是这种泥土。
我差一点蹦了起来,“你们这是要玩行为艺术吗?!”
艾雅伸手按住了我,“乖,听话。你知道后面该怎么做的。”
阿格玛一边格格格格地笑着,一边一大勺一大勺地往我身上倒着木桶里装的泥土。很快就把我的身体覆盖住了。阿格玛说,“把麦粒埋进土地,土地上将飘起麦浪。把桃核埋进土地,土地上将桃花灿烂。现在,把你埋在土地。看看,土地上会长出什么?”
我说,“还能长出什么?难不成还能长出一群小崽子?!”
阿格玛说,“你猜!”
艾雅和阿格玛用泥土将我的身体、头脸,甚至连我躺着的那块平坦的大石一起,全部埋进了土里。我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我在泥土严严实实的覆盖下,一动也不能动。我想,她们就这样把我埋进坟墓,也不知道会不会给我立一块墓碑?在我的墓碑上,该写一些什么呢?
我躺在黑暗中,感觉身体渐渐地和周围的泥土长成了一体。我想起了那个古朴的盒子里的图形,让那一根根线条在我的身体内开始游动起来。在那一根根线条的游动中,我感觉到我的身体充满了生机。
时间和空间逐渐淡化,在这无边的黑暗中,我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我感到听到了一个细细的呼唤,就象遥远的母亲在呼喊忘记了归途的孩子,牵引着我的思绪。在我渐渐的平心静气里,我感到了风,从覆盖我的泥土渗出的丝丝缕缕、层层叠叠的风。这些风袅袅婷婷,在我的心里荡起一片波影。我觉得这泥土里渗出的风有一种神奇,弥漫在人的心底。这泥土里渗出的风有一种节奏,和人的心跳保持在同一频率。在这无边的黑暗中,躺在严严实实的泥土覆盖里,我忘记了覆盖我的泥土的空旷,忘记了覆盖我的泥土的荒凉。我闭上眼睛,看见在覆盖我的泥土中渗出的风声的旋律里,盛开着波光灵动,盛开着草木的拔节生长,盛开着花朵次第绽放。我在覆盖我的泥土中渗出的风声里,听到了一个轻言细语的叙述,似乎在叙说着一个悲欢离合,或者欢欣鼓舞的秘密。那个小小的心事,让人神驰万里。在覆盖我的泥土中渗出的风声里,我还听到了一句牵肠挂肚,听到了一句幽幽的叹息。
我终于觉得这从覆盖我的泥土中渗出的风,吹进了我的身体里,在我的身体里流动,在我的身体里波澜壮阔、汹涌澎湃。然后又归于平静。随即在这平静里,我似乎听到了一缕来自几千年前的歌声,听到了歌者轻微的呼吸,听到了歌者面纱的波浪起伏,甚至听到了歌者的裙裾飞扬,听到了歌者轻颖的脚步敲击着地面,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
歌者以一种飘动的步伐起舞,她的身体柔若无骨,每一个动作都风一样轻滑,山泉一样柔韧。她的脸上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洁,她的眼睛深处有一点光芒闪烁。我感觉那是在无边的黑暗中,在双掌间升起引领我的一团光辉。我的身体里,有一种热腾腾的东西升起,这个东西在我的身体里发涨,涨得象要把我的身体爆裂开来。这个东西让我有了止不住的宣泄,以我从来没有做过的动作,以我从来没有想过的方式。歌者以一种奇特的节奏起伏,她的每一个起伏,都挑动人的心弦。她的节奏引导着我,让我渐渐地觉得自己没有了,然后世界也没有了,我的天地间只有那一团光辉,我的所有的走向,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力量和付出,都只不过是为了扑向那一团光辉。歌者的舞水一样地漫游,波浪一样地起伏,似乎似在将我包围,将我淹没。我在这水一样的柔软中,每一个动作都象是在倾吐,倾吐那血液里流淌着的一段旖旎时光,倾吐那在呼吸中生长的一个浪漫。终于,我完成了那个扑向一团光辉的过程,那光辉溶溶的使我感觉自己全身发光,顶天立地。就象是凤凰涅盘。而这时的歌者如同一只蝶儿,在枝头伫立,在花丛中翩跹,在花朵上沉迷。
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