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唐浅就醒了,由于噩梦,由于天冷,她并没睡多长时间。
灶炕的炉火早已熄灭,她便起身又拔了些干草,燃起来。乘着火光,唐浅查看自己的双手,虽然愈合,但指槽结茧未掉,品相难看。双手相拢,放于胸前,她的思绪又飘回皇城,拶指的痛,她一辈子都忘不掉。而右手所造成的灾难……右手手心紧了紧,她甩甩头,克制自己沉浸下去,开始东张西望找点事干,分散注意力。
“你可以做饭,我饿了。”
屋子里又传出那个“杀人魔”的声音,唐浅吃惊地望向屋子,“你醒了?”
“我饿了。”
他重复一句,也让唐浅意识到,昨晚上两人都没吃饭……可是,说到做饭,这破旧的厨房看起来很久没起灶了呀?
“你以前是怎么吃饭的?”
“老头定时会送来。”
“那你等着,等他给你送来。”反正我不饿,唐浅想。
“……”屋里的“杀人魔”一时语塞。
唐浅见没动静,问道:“你叫什么?”
“我说了你给我做饭吗?”他似乎真的饿了。
“……”这回轮到唐浅语塞了。
“储藏室里应该有很多有用的东西,老头送来的。”他加强语气。
“……”唐浅心软地叹息,“你告诉我,我给你做。”
“宫本绛臣。”
“……”什么鬼名字?“宫本——奖惩?”
“……绛珠草的绛,君臣的臣。”
她连忙“哦哦”两声,边向紧挨厨房的隐蔽隔间走去,那应该是储藏室吧?“那个宫本绛臣,你想吃什么?”
“有的挑吗?”
“……”她是没煮过古代的饭菜,但至少现代她厨艺还是挺不赖的……说得谦虚点,至少不难吃。“你在质疑我的手艺?”
“不是。”宫本绛臣笑道,“我根本是质疑你会不会下厨。”
气结。唐浅不理他,气鼓鼓地踏进储藏室翻腾起来。郑伯确实准备了相当充分的东西,各门各类。
唐浅掏出抹布和木盆,将厨房里里外外擦得锃亮。又用镰刀割了许多干草,拿筛子掏了米,和水放进锅,带上盖,煞有其事地煮起饭来。只可惜,她眼不尖,干草里混着湿的,烟浓火小,直接把她呛出厨房。没有煤气灶,没有油烟机,这古代太落后了!
“屋里都是烟味。”
听到宫本绛臣的抱怨,唐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吼道:“要吃饭就给我闭嘴!”
“……”
感受他焉儿了,唐浅才觉得意和舒坦,继续努力做饭。
等她一切搞定,天也大亮。
因为控制不好火候,米饭有点夹生,但幸好炒土豆和青菜汤味道不错。对于这个结果,唐浅已经万分满意了。只是似乎某人很挑的样子——
“饭你没做熟,……青菜汤凉了,……这是做的什么土豆?黏糊糊的。”
唐浅咬牙,稳住:“那你还吃?”
半饷,屋里只传出碗筷的动静。唐浅以为消停了,于是捧起碗吃饭。
“没办法,饿极了。你做饭的速度太慢。”
“靠!”唐浅彻底抓狂了,几辈子不说的脏话都满血复活。
然而某人并没有理睬她的怒气:“……靠?什么意思?认同我的观点?”
唐浅完败。
……
院子并不大,唐浅忙忙碌碌地割完野草,之前吃过亏,她便细心地挑出干草,运回储藏室,几个来回,天色竟黑。她呆滞地遥望夜幕降临,心也随即下沉。
晚上意味着噩梦,意味着折磨。
“你碗洗好没?”
宫本绛臣的催促打断她的思绪,唐浅带着无奈带着庆幸,恶言道:“洗着呢!”
起初她怀疑这个叫宫本绛臣的男人应该一直躲在小屋窗口或门口的某个角落偷偷观察她,可是后来细细推敲,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他仿佛能洞悉她的一切,包括举止包括感受。这种觉悟令唐浅不舒服却乐意接纳,几乎每次她精神饱受困扰时,他都会出声提醒她干活……就像现在这样。
“你昨天晚上为什么睡厨房?”
“……因为不敢睡屋里。”
“你怕我?我腿动不了。”
唐浅拿抹布用力擦拭洗净的瓷碗,苦笑:“不全是,大部分是因为你的规矩。”
她补充一句:“你不能点灯不能带光进屋子的规矩。”
“你怕黑?”
“怕。”以前怕黑是小时候被爷爷的鬼故事吓破了胆,现在怕黑是怕一睁开眼却仍以为陷入梦中没醒。“……怕鬼来索命。”
“第一次杀人?”
宫本绛臣的口气轻松平常,令唐浅有被熟人打招呼问吃饭没的错觉。
“第一次杀人很丢脸吗?”她不满地反问。他是“杀人魔”,她差点给省略了。
屋子里顿时响起一阵笑声。“吃了药,你好好洗个澡,晚上进来睡吧。”
“不。”唐浅断然拒绝。
“难道你一辈子睡厨房?”
“我可以睡储藏室。”
“储藏室和我这屋子之间只隔了一层麻布,所以那里晚上也不能点灯。”
“……”经他一说,唐浅回想片刻,确实如此。
“为什么不让点灯,不就是个人喜好问题?能改的呀。”
“……”
“晚上最好是进屋睡,长此露宿你迟早冻死。”
话音刚落,唐浅四周的空气顷时弥漫着淡淡的悲伤,她停了手里的动作,瞥向屋门。这个男人,背负了什么故事呢?而且又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