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回了头。
树木之后,却显现出上官绣的身影来。
——要是到了现在寒霜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的话,那她上辈子的官场生涯,也就白待了。
她连忙转过去,去看了顾怀渊一眼。
顾怀渊心虚地转过了头去。
相较于寒霜还能思考前因后果的淡定,上官绣显然要激动得多。这么久没有见到自己女儿了,现在见到,觉得比什么事都让她高兴。她向前了一步,唤了一声,“霜儿——”
寒霜却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说大不大,却到底有动作,上官绣上前的步子一下子就顿住了,她看着寒霜,眼里的光亮一下子就灭了下去,然后轻又低地又唤了一声,“霜儿——”
寒霜却不应,也没有唤她一声“母亲”。她只是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微微弯了弯腰,道:“上官夫人。”
上官绣垂下目光,半晌,往旁边侧了侧脑袋,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她这么多年的缺席,终于得了报应。她自己的女儿都不愿认她,也不知道在她心里,到底还有没有自己这样一个母亲。
这样忧愁的姿态很难不引人注意,然而寒霜只是偏过了脑袋去,看向了顾怀渊,“不是说还要去南边看一看么?走么?”
却把上官绣给忽略了个彻底。
上官绣远远地看着她,心里越发难过了。
顾怀渊的目光往上官绣这里瞥了一眼,然后回转过来,就看见寒霜倔强地看着他的模样,他心里一下子软了个彻底,却又知道按照自己的身份什么都说不了,于是只好上前,同样避开了上官绣的存在,牵着寒霜的手,道:“走罢,我们去南边看看。”
身后的上官绣眼睛都瞪大了。
——这个顾怀渊!
——两个人男未婚女未嫁的!什么名分都没有!她凭什么牵着寒霜的手!
上官绣简直气狠了,非常想冲上去,直接将顾怀渊握住寒霜的手给拉开。然而想一想,现实却是顾怀渊比自己更跟寒霜亲近,她一下子就泄了气。
心里却止不住地画小人:顾怀渊一看就居心不良,等自己和寒霜的关系好一点儿了,一定要提醒寒霜这件事!断不能让自己的宝贝儿闺女被人占了便宜去!
她一点儿也不放心寒霜跟顾怀渊相处,虽然寒霜无视了她,但上官绣却不能不管寒霜,看见他们走了,于是连忙跟了上去。
寒霜在前面走着,虽则不说话,但脚步却还是慢了一些。
显然也是心软了。
上林苑南侧的外围除了枫叶,地上还开了高低不一的菊花。
一看就是没人修建的样子,错落都有所不同,但这并不损它的颜色,只觉野趣。
顾怀渊道:“上林苑南侧外围平素都不常有人过来扫打,又兼之不知从哪里飘来的菊花种子,生长出这样一番情貌来,我初见便觉得这些菊花的模样实在喜人,于是趁着花开的时候,带你前来看看。”
寒霜闻言,微微一笑。
“菊花本是君子,也不应该失了本身的风骨,被一群花匠整日伺候着,单单变成人们爱看的模样。天然去雕饰,这才应该是草木生长的真谛,实不必非应父母,你说是么?”
——借着菊花说到人,意思是说自己若是本身有自己的风骨,实在不必非应父母的意思才对,说明白些,话还是说给身后的上官绣听得,不想听她的话,也不想回去。
上官绣跟在后面的脚步顿了一下。
但是她只当没听见,继续跟了上来。
寒霜在前面走着。
她一路都是目不斜视,但其实也不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上官绣。有时候转弯的时候也不免连忙拿眼睛去瞟一眼,见她也还在后面跟着,心里一半是熨帖的,一半是埋怨的。
——一半说,这会儿跟上来做什么?在旁人面前做出亲慕的动作表情来么?一面却又觉得心里暖暖的,到底这不算是抛弃自己了吧,不然也不会这么紧紧地跟着,一直都不走。
她心里万般思绪都过去了,自己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却也不愿意回去,于是同顾怀渊便在上林苑周边四处走走,上官绣自然在一旁跟着,亦步亦趋地跟着,半步都不敢多走。
寒霜看着她这样,心里也不好过,但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偏过头去一边,当看不见。
却不想她们这里走着走着,却下雨了。
豆子一样大小的雨水噼里啪啦地砸下来,好像夏天时候的雨水光景。谁都没想到突然就下起雨来,还是这样的大雨,顾怀渊连忙拉着寒霜就要去躲雨,晃眼一瞥,却看见在树后有些瑟瑟发抖的上官绣。顾怀渊顿了一下步子,然后往寒霜那边看了一眼。
寒霜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却偏过脑袋去,先跑远了。
顾怀渊原本要追上去的脚步一顿,瞬间明白了寒霜别扭的心情。
——她拉不下脸来去跟上官绣和解,但是也不愿意这么大雨她就在雨里淋着,于是就当自己看不到,先跑远了,把后事直接交给他处理。
顾怀渊无奈地笑了一下,走到上官绣的那边,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上官夫人,这边来吧。”
他们最开始从枫叶林那边到南边的时候,路上有看到过一个茅草屋,这会儿突然落了雨,他们的第一反应也是先去那个茅草屋,就是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好。
寒霜先去,顾怀渊和上官绣要晚几步过来,等过来的时候便见寒霜正在拾戳茅草,顾怀渊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