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在我母后寝宫的摆设中动的手脚!”
“摆设?”
“是那个昂贵的珊瑚摆设!”霁初道,“我原本还纳闷,那本是最稀有珍贵的物件了,为什么还要画蛇添足用金粉装饰,其实,那金粉只是为了掩人耳目,金粉之内早已刷上了一层可以使人丧失心智的药粉。”
那精心布置的毒粉,本是无色无味,所以霁初当时也并未发现端倪,而这一切,其实是夜空告诉她的。
还是洛子衿告知她辰爵南柯法阵的奥妙那一天,她路遇洛子衿之前,去了寿康宫探查婉熙的病征。她在寿康宫几乎是摸遍了婉熙寝宫的所有陈设,但依旧丝毫没有发现。
霁初出来后,来到霁月宫,遇到洛子衿,她悲怆地对霁初讲述辰爵爱得多么辛苦。
她随后答应了辰爵的求婚,那天晚上她回到重华殿,夜空在门口抓着她的手轻吻了一下。
就是那不经意的一吻,只属于妖王的,高于常人的敏锐五感让夜空发现了霁初指尖的毒药。但他没有机会和霁初独处,便没有机会告诉她这些事。
等霁初从初源回来,夜空已经不见踪影,但在他桌案的那叠宣纸中,霁初发现了他写的字,上面赫然写着那晚从她指尖发现了一种魔域毒物“醉心”。其挥发的微粒长久吸入人体之中,会令其痴傻,心智犹如半岁孩童。
“只有魔界才会用的邪门东西,为什么会染在母后的陈设中?”霁初对辰爵冷硬地抛出这个问题,“你的梵幽,为什么会施魔界的傀儡术?她到底是何许人?你们和魔界到底又有什么关系?”
辰爵此时的内心并不比霁初平静多少,一直以来,他只知梵幽神秘莫测,却不曾想过她与魔界有什么关系。但现在细细想来,她确实有很多世间术法无法办到的能力。
但这内心的波澜并未浮现于面,辰爵只是淡淡一笑,不打算正面回答霁初的问题。
他举目远眺,原本是他登基的祭坛,此刻早已挂上了万俟的帆旗,文武群臣正在对着万俟桓的灵位跪拜。
辰爵冷笑道:“对着灵位跪拜?你们是打算招个亡魂回来做天子吗?”
展颜道:“当然不是,这只是朝臣为无故被害死的先皇追悼。我们万俟族枝叶广布,继位者就算排出宇宙尘寰,也还轮不到你!”
“是么?”辰爵想到一夜之间被屠杀干净的万俟皇族,忍不住笑道,“想不到威名远播的右贤王也只会逞口舌之快。”
展颜朱红的战袍一甩,身体周遭燃起烈火般的光晕,他对辰爵冷言道:“不如辰爵大将军试一试我是不是只会呈口舌之快。”
辰爵弯唇轻蔑一笑:“就凭你?”
“倘若再加个我呢?”
那声音飘忽,似远似近,是一个低沉的男音。
辰爵挑眉而望,一条墨绿色的身影出现,白白的面皮,褶褶生辉的瞳仁,两撇小胡子,咧嘴一笑满是玩味。
“嵩阳先生!”辰爵抱拳,却毫无敬意。
嵩阳一摆手:“两军对垒,辰爵大将军还能保持此等气度,嵩阳佩服!”
展颜小声对嵩阳道:“我侄女的侍神安顿好了吗?”
“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太好了,那么美的男子,死了未免可惜。”
“你这么说,不怕我嫉妒?”
“咳咳~”展颜干咳两声,“我是说,冒死救我还送虎符,保我万俟社稷,于我们也是有恩,必要相救的!”
如果说辰爵刚刚还不太确定展颜所说救的人是谁,那么他此时听到展颜和嵩阳轻快而简短的对话,就全然明白了。甚至,连嵌在紫阳宫前台阶上,一直没有想出办法拔出来的花瓣是什么,他也顷刻知晓了。
当初辰爵想从柔弱的婉熙太后下手,认为从她那得到一枚虎符会更容易些,却没想到,婉熙远比他想象得要强硬。后来婉熙痴傻,他只得将矛头指向展颜,除掉展颜,婉熙就算有两枚虎符,也不可能调动得了兵力。
于是,他在带霁初去初源的时候,安排一个局,将展颜引到紫阳宫,嫁祸他杀害万俟桓。但那个计划却被神秘人从中破坏,展颜在紫阳宫门前被带走,唯一的线索就是嵌在台阶上的一片花瓣。
可是这么久以来,都没有有效的办法将花瓣整片取出,神秘人是谁也无从查证。
今日清晨,辰爵追逐被救走的婉熙和万俟楠,将护送二人的凤真寻困在混沌法阵里,想必展颜和嵩阳救的人便是凤真寻。
所以,那晚前来救展颜的神秘人,恐怕就是凤真寻了!
凤真寻是霁初的侍神,所以婉熙手上的虎符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在霁初手里,怪不得事后他派人在寿康宫掘地三尺,也找不到虎符。而安排营救展颜的人,也一定是霁初了。
想到这里,辰爵侧头对向自己抛来恨意的霁初问道:“所以,你早就知道你皇兄是怎么死的?”
“他是被你活活掐死的!辰爵,你真的好狠,皇兄他何时亏待过你?你怎么忍心对他下杀手?”
面对霁初的怒吼,辰爵面色平淡,全然没有否认的意思,更没有回答她质问的兴趣。
而他现在心中想的是,在与他去初源之前,霁初便知道了自己皇兄的死讯,她还全程一副即将委身于他的姿态,对他百般妖娆。
那个甜美的时光,竟是她在演戏,竟全是假的!
从始至终面不改色的辰爵,终于因为心痛而长长呼出一口气。
那口闷在胸中的怒气被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