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略知一二,那些姑娘是桦姑从域外的部落里或抢或骗带回来的,这些部族善骑射,所以马儿在她们心中不是牲口,而是伙伴,更有甚者,把马当成神祗来供奉,可见地位有多重要。今晚她们听到马会说话,便以为自己的行为得罪了神明,所以才会如此害怕。姑娘,我说的可否正确?”
“程大人见多识广,果然一语中的,”晏娘把玩着头发朝前走着,“这些女人们也很是可怜,为了生计被桦姑带离家乡,来到这里,去伺候那些臭男人们,归根结底,都是那桦姑可恶。对了,大人怎不将她带回府审问,毕竟张大户和朱婶的死她应该都脱不了干系。”
程牧游和她并肩而行,两人的影子被月光拉的细长,“我手上无凭无据,带她回府审讯注定只是徒然,当时我只想唬唬她,灭灭她的威风,真要抓人,还要先搜集线索,不能鲁莽行事。不过姑娘放心,我已派人去寻找张大户和朱婶的尸首,一旦有消息,定将那桦姑绳之于法。”他的脚步慢了下来,声音里也透出了犹豫,“只是,我有一件事一直没想明白,姑娘,你为何总是在我需要帮助时出手,不管有意还是无意,我似乎总能在危急时刻得到姑娘的援手。”
晏娘眉梢一挑,“大人觉得呢?”
程牧游坦然的看着她,“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晏娘嫣然一笑,“或许是因为我和大人志趣相投,或许根本没有原因,只是一桩桩巧合罢了,总之帮就帮了,我又没从大人那里讨要什么好处,大人心安理得受着便是了。”
程牧游也笑了,栖凤楼的事情一波三折,现在总算圆满解决,他的心里是分外轻松。他大踏步朝前走去,“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晏兄。”
晏娘刚走进霁虹绣庄的大门,就被等了她一晚上的右耳拦住了,“换了身男装,急匆匆的就出去了,是不是到栖凤楼招蜂引蝶去了?”
晏娘接过他递来的一碗冰镇酸梅汤,轻轻啜了一口,“倒是不傻。”
“那招到什么了?”
“本来是招到了,可是又被吓跑了。”她扁扁嘴。
“是因为亡灵花?”
晏娘冷笑了一声,“桦姑凶残暴戾,她身上的血案不计其数,亡灵花到了她手上,必能招来冤魂无数,你说,这栖凤楼的生意能好到哪里去。”
右耳挠着脑袋,“这桦姑心思算尽,也不会想到是你搅黄了她的好事,不过你将亡灵花的种子交给迅儿,又是准备将谁招过来呢?”
晏娘将喝光的碗塞到他手里,“你今晚问题怎么这么多,我乏了,先回房了。”
右耳紧跟两步上去,“你的伤?”
“放心,这点伤很快就会痊愈的。”
蒋惜惜和刘叙樘坐在一家离云胡书院不远的酒肆里,交换彼此收集到的信息。
“他怀疑你是故意将他引开,所以才提前回来的是吗?”
刘叙樘点点头,“这就和你刚才所讲的对上了,他的房间里一定藏着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所以才警惕心这么强,不过,那字符到底是什么呢?竟然能钻到你的脚里去?”
蒋惜惜低头沉思了一会,“晏娘说它应该是一本书,一本封印了无数灵魂的书。”
“书?”刘叙樘眼睛一亮。
“怎么?你想起什么了吗?”蒋惜惜趴过去。
“外祖父是个文士,最喜欢的东西莫过于书籍,他的书房很大,但依然容不下他收集来的书本,我记得,小时候我和表兄常去书房玩,那里的书从地板一直堆到屋顶,将整个房间填的满满当当。表兄调皮,常常将那些书从高处推到,气的祖父将他好一顿打。可他打虽打,却从不禁止我们到书房去,他总说书是天地之精华,古今之明鉴,若能从小被书香环绕,将来必能成大器。可是,突然有一日,他不允许我们到书房去了,不仅如此,他还在门上加了一把大锁,将我们彻底隔绝在外面。”
“难道他和现在的扈准一样,在书房里藏了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
“不可见人的东西,是啊,书房里确实有样东西,你不说我竟将他忘记了。”刘叙樘看着蒋惜惜,但是目光似乎已经穿透了她,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冬日的晚上。
那年冬天外祖父病的很重,他终日卧床,连书房都数月未进了。那天,我独自一人在院中玩耍,却看见母亲和常来给外祖父看病的大夫一脸凝重的从他房里走出来,那大夫和母亲说了几句便离去了,独留她一人站在那里,满脸都是哀戚之色。我走上前拉住母亲的衣角,轻声询问怎么了,却被她一把抱在怀里,她说:“樘儿,大夫说你外祖父病的很重,可能熬不过这个冬日了。”她的泪浸湿了我的头发,也将我的心打的湿漉漉的,再也无法畅快的玩耍。
之后的几天我都守在外祖父的卧榻旁,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垂老苍白的脸,仔细聆听他微弱的呼吸,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便会永远的失去他,再也寻他不着。可他就这么昏睡着,一日复一日,母亲很忧虑,她怕外祖父就此睡过去,连最后的话都不留给自己一句。
我猛然想起那一屋子的书,想起外祖父曾说过,这些书是他一辈子的心血,无论走到哪里,心里最记挂的就是它们。我心里突然掠过一个念头,若是将书念给外祖父听,说不定他就能醒过来了吧。想到这里,我冲出房间朝书房跑去,可书房的门却被一把铁锁牢牢闩住了,根本推不开。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