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月从凌波院出来,又去了浅云居。
青芷掀帘子进内室,看琅华靠在床头,轻声问道:“世子,郡主过来辞行了。”
琉月进来,青芷和秋歌都退了出去。
琅华看着琉月的眼神中满是亏欠,琉月心虚的低下头,不敢看哥哥的双眼。
“月儿因为哥哥受苦了。”琅华摸摸琉月的头,温柔的说道。
琉月靠着哥哥瘦弱的肩头,喃喃道:“哥哥,我会好好的,不用担心。”
“嗯,哥哥知道,月儿长大了,已经学会照顾自己,哥哥不担心。”
泪水如潮涌一般涌上来,顷刻间,琅华肩头便湿了一小块。
琅华轻轻拍着琉月的背,涩声道:“月儿想水淹浅云居吗?”
琉月不理,让眼泪肆意留了个够,琅华也不在劝,只轻轻揽着她肩头,就像小时候,每次明明是他病重,却还是像小大人一般,搂着哭个不停的妹妹入睡。
琉月哭够了,擦干眼泪,掏出一个小匣子来。
打开匣子,绸缎中躺着半只色泽温润的羊脂玉钗:
“哥哥,这半只玉钗你收好,祁先生那边,若是有大事,会有人以另半只玉钗为证物来找你,往后,沧南那边的铺子就交给哥哥了。
还有‘恰恰阁”,我嘱咐过青芷和明泸,他们会定期过去看看,若是不太紧急的消息,祁先生会送到恰恰阁。等你好些了,也抽空过去认一认人。”
琅华没多想,收好玉钗道:“知道了。至多半年哥哥就去把你换回来。到时候,还得月儿管铺子,月儿比哥哥聪明,会把铺子打理的越来越好。”
琉月看着琅华,好半天才点了点头。
从正屋出来,琉月叫青芷去了西次间。
刚进屋,她给青芷屈膝行了一礼,青芷骇的赶紧扶住她:“郡主这是做什么,折煞奴婢了。”
琉月拉着青芷的手道:“我再叫你一声青芷姐姐,这次多亏姐姐,多谢!”
“有些事情奴婢虽不懂,但郡主既然让奴婢这么做,肯定是为世子好。”青芷诚恳的说道。
琉月脸色赫然,双眼又有些微微湿润:
“青芷,多谢你的信任。往后,我就把哥哥托付给你了。”
青芷用力点头:
“郡主您放心,您不在王府的这些日子,奴婢一定会照顾好世子,等世子身子康健后,奴婢跟世子一起去京都看望您。”
琉月绕过这个话题,又问青芷:“秋歌这些日子,还好吧?”
青芷思索起来:
“奴婢瞅着,秋歌除了爱发呆,私下里总是唉声叹气,好像有很多心事。
您送给她得那本书,她偶尔也会翻一翻。看书的时候,神情就很有些凄凉。其他的,奴婢倒没觉得她有什么问题。”
琉月点点头:
“我看着她也还好,起码应该没什么不好的心机,只是心思有些重,性子沉闷些。不过,小心使得万年船,你多留意些总是好的。”
青芷点头应下,琉月又拿出一封信交给她:“这封信,明日我走后,再帮我交给哥哥。”
二月十二,风和日丽,宜出行、嫁娶、定盟、祭祀。
一大早,五辆马车整齐排列在王府南侧门外,除了为首的郡主凤车,后面四辆都装着琉月的箱笼。
公仪明城派出一百卫兵跟随琉月常住京都,领头的校尉正是刚刚荣升两级的刘敬。
公仪明城和吴氏带着众人将琉月一直送到城外官道上。
吴氏说了几句违心的关切之语,琉玉因婚期已定,兴致颇高,对琉月再不复以往那般虚与委蛇,只高傲的点头示意,似乎已经是晋王妃一般。
唯有琉惜,如今完全不掩饰眼中的愤恨嫉妒,任吴氏使了若干个眼色,琉惜完全置之不理。
吴之德难得也在府中,本想对琉月说几句喜庆话,被吴氏一个眼刀顶了回去。
吴滨文神色平静,但眼神中的炙热让琉月很不适。吴裳芝怯怯的说了句:“二表姐一路小心”,便一直躲在金氏身后。
马车在公仪明城略有几分感伤的眼神、吴氏装腔作势的叮咛、金氏装腔作势硬挤出来的几滴眼泪中,浩浩荡荡离开了炎楚。
马车在官道上缓缓而行的时候,琅华也打开了琉月留给他的信。
兄长台鉴:
此去一别,妹挂念兄长,然心中愧疚,不能与兄对面而谈,故前上一函,望兄长谅达雅鉴,知晓妹苦不能言之错。
数日来妹彻夜辗转,昼昏思肘,有数件大事告知兄长,如下:
一、长兄公仪琅风于宏基八年诈死,与父王数万私兵同藏于西风山中。
二、妹疑父王练习邪功,府中历年女婢失踪,或与父王练习邪功有莫大干系。且四妹之死,妹大胆揣测,或与四妹撞破父王机密有关。
三、兄颖悟绝伦,恐已察觉此次病症蹊跷,不敢相瞒兄长,妹嘱咐青芷,于兄长常用参汤中,加入生乌草等,数种能致兄长四肢无力之药草,无他,只为兄长前往京都之事不能成行。
综合以上,兄恐已明了,如兄前往京都,必为父王弃子一枚。
故,妹不得已出此下策,代兄去京都为质。然,妹并非莽撞行事,一切退路具已安排。且,妹并非孤军奋战,有章九助妹打点一二。兄大可安心!
望兄体谅妹之苦心,静候祁先生与兄联络。往后诸事,先生自会安排。
另,秋歌入府,妹已祥查其来历,虽无破绽,但妹观其行状,疑点颇多。幸秋歌暂无二心,然,妹思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