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幼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她,谭少慕和江淮三个人会和平共处地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
她去厨房帮江淮舅舅端茶的时候,江淮舅舅动作一顿,又看了看她身后的谭少慕,又生生的叹息,喉间有些苦涩,“你这孩子啊,是好。可惜,我们家江淮没这个福分……”
“伯父,您不能这么说。应该是我和他之间没有缘分才对。”何幼霖接过菜盘子,“况且,他现在这样也很好。人生大风大浪都过了一边,现在返璞归真,守得一片净土。”
“你是没看见他前几年……哎,不说也罢。要不是家里来了个玲玲,他也有了寄托,这日子可就真难过了。”
“来了个?”何幼霖纳闷,进屋的时候没有看见孩子的母亲时,她也有些奇怪,以为是有事不在家。
“他现在是云霞小学一年级的班主任,那孩子是他的学生。有一年,她家着火,爸爸妈妈都死在那场火海里,只有她背后有些烧伤,活了下来。他就收养了这个孩子。”
“他没结婚吗?”
“结了,不结,不符合领养条件啊。”
“那他的老婆……”
“一个学校的老师,也是为了这个孩子才领的证。几年了,还各住各的。你说说,现在的年轻人都在想什么,把婚姻都当儿戏了。”
何幼霖原以为他有个美满的家庭,过的很好,此刻听的婚姻的真相,心里都开始变得沉甸甸的。她走出厨房,看到谭江淮给玲玲剥虾吃的样子,和谭少慕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她脊背下意识地挺了起来,端着菜盘子的手都有些抖。
“这五年,都在做什么?”
“教书,浇花。”谭江淮淡淡回答,字句之间皆是云淡风轻。
“倒是清闲。”谭少慕点点头,似乎也不知道接什么话。
江淮的舅舅端出最后一个菜,他不想和谭少慕同桌吃饭,看玲玲晚饭吃的差不多了,就牵着她的小手回屋里陪她看电视去。
少了天真无暇的童言童语,整桌子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绷起来。
谭江淮给何幼霖盛了一碗鸡汤,递了过去,“看你气色不是很好,这五年估计也过得很辛苦。”
“还好,累一点也是值得的。现在的我是一名脑科医生了。厉害不?”何幼霖接过碗,鸡汤刚刚出炉,烫的她手都握不住,最后放在桌上,两手放在桌底下等冷却时,谭少慕冰凉的大掌已经握了过来。
“是吗?你以为杀鸡都能吓昏过去。”江淮笑了笑,久别重逢的客套话说完,终于问出心底里的疑惑,“五年前,你真的从海里掉下去了吗?”
“是。只是和新闻里说的时间不一样。早在凌晨的时候,我就已被白昕媛逼得跳海求生了。”何幼霖说到这里的时候,看了看江淮,面色透着一种原来如此的了然,再看谭少慕,依旧面部沉沉,看不出情绪与心思。
谭少慕的俊脸在汤水腾起的淡雾下显得棱角俊朗分明,声音低低地从胸腔深处发出,“幼霖说,白昕媛在害她之前,言语里透露出她可能是杀害沈月珊的真凶,而且你也是知道的。”
谭江淮点了点头,他也被汤熏的瞳孔温热,低头拿起景德镇陶瓷的酒盅,喝了口舅舅珍藏多年的老窖,“当年我看见沈月珊的日志时,就对她起了疑心。后来,我就把谭家牵扯进这个案子里的那两个佣人查了一遍。他们辞职后,一个带孩子出国看病,一个也回家买了别墅。虽然,我查不出他们账户里多出来的钱是谁给的,但我多处打听,知道带孩子出国看病,是白昕媛牵的线,就什么都肯定了。”
“这个推测合情合理,但也仅仅只是推测。如果没有十足的证据,你怎么让她听命于你,背叛我的?”
“如果我想要让她坐牢,那我确实需要证据。但如果仅仅是希望与她合作,那么这些推测就足够让她妥协。况且,真正威胁到她的,不是沈月珊的死。而是我爸的死。”
谭少慕瞳孔猛然瞪大了几分,声音带着一种强压住的戾恨,“我爸不是你授意人下毒的吗?”
“是。”谭江淮供认不讳。
何幼霖惊呼一声,失手打翻了桌前的鸡汤。还好是冬天,衣服穿得多,鸡汤洒在厚实的外裤上,也只觉得热乎乎的,没有被烫伤。
谭少慕和江淮同时伸手去抓餐巾纸,最后彼此对视了一眼,江淮松开手坐回了原位。
谭少慕抽出一张张餐巾纸,帮她擦大腿上的汤水,一边擦一边数落,“多大的人了,做事情一点都不稳重,还不如悦悦丫头来的机灵。”
“悦悦?”谭江淮抬眸看向何幼霖。
“哦,忘了说了,我们有个女儿,嗯,还有儿子。”
这一刻何幼霖眯着眼,扯着嘴角,一副看贼人的怀疑表情看着谭少慕。内心深处是深深的鄙视。这厮,一定是故意扯出女儿这个话题的!
谭江淮的眼眸有些黯然,嘴角却还要浮现出一抹笑意,祝福道,“那真是恭喜了。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
谭少慕气闷了一会,顿顿道地报了两个英文名。
说张霄悦,张霄晋,孩子不和他姓,他丢人。说霄悦,霄晋,万一被江淮也误认成萧一情的萧,那更吐血。
何幼霖不管这两个男人在这个节骨眼叫什么劲,只关心道,“既然你们的父亲的死,不是她所为,那为什么你刚刚要说,她是因为你们父亲的死才被你胁迫的?”
“我承认,毒是下的。”江淮坦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