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常在听得这番话,康复,紧张了许久的心,终于有几分宽慰,对纳兰氏道:“妹妹是八旗贵族出身,不嫌弃我这般包衣宫女,我自然也真心相待。如妹妹所言,命运至此,不求通达显贵,但愿孩子康健,愿自己能安逸体面。”
纳兰氏温和含笑:“姐姐这般想,我便安心了。”
此时坤宁宫里,灵昭送了太后回去休息,便来向舒舒请罪,自责令时疫侵入紫禁城,自责因她的过失,使得慧嫔香消玉殒,更险些损了大阿哥的性命。
舒舒从内殿走出来,便见她跪在殿中央,桑格上前搀扶道:“昭妃娘娘,皇后娘娘请您起来。”
“若不是你果断冷静,这紫禁城必定就乱了。”舒舒道,“太皇太后在南苑时一直念叨,该如何赏赐你,可赏赐二字,仿佛又配不上。”
“臣妾惶恐。”灵昭不仅没有站起来,更伏地叩首,“是臣妾失职,请皇后娘娘降罪。”
舒舒知道,这是钮祜禄灵昭的“尊严”,她和别的人不一样,旁人遇事,最先想着如何逃避责任,可她不是。
在钮祜禄灵昭的眼中,承担,是尊贵和身份的象征,只有她可以。
“皇上回宫多日,日日与你相见,他可曾有半分责怪惩罚的心?”舒舒坐于上首,淡淡地说,“既然如此,你非要来向我请罪,是认为我该凌驾于君王之上吗?”
“臣妾……”灵昭无言以对。
“我深知姐姐绝无此意,那就不要再坚持,说不好听些,我并不稀罕别人跪在我脚下,来显示我的尊贵。”舒舒道,“请起吧。”
桑格搀扶着灵昭,和颜悦色道:“昭妃娘娘,请这边坐,奴婢去为您沏茶。”
灵昭坐下,刚沾着凳子,又想站起来说什么,舒舒先道:“慧嫔的事,是天命,接下来的一切,皇上会做主,我也会主持她的身后事,你就暂且放下吧。太皇太后的意思,你亲历了这一切,必然恐慌害怕,希望你能暂时放下一些事,清清静静地休养几日。”
灵昭无奈,欠身道:“多谢太皇太后厚爱,皇后娘娘厚爱,臣妾不敢当。”
舒舒说:“这一次愈加证明,皇上的后宫,缺你不可。然而,生命之脆弱,慧嫔如此年轻鲜活,说走就走,世事难料。你我,各自保重吧。”
灵昭起身道:“臣妾谨记。”
桑格奉上茶水,舒舒请灵昭坐下,简单说了些宫里近来的事。
不多久,承祜的哭声便传来,舒舒朝殿内看了眼,对灵昭说:“一直换地方,承祜很不安,但我打算过两天,就把他送回阿哥所,兄弟姐妹们一起长大,对他更有益处。”
说着起身,道:“我不陪你了,承祜认人,必定在找我,之后得闲,再来和我喝杯茶。”
“是。”灵昭躬身相送,看着皇后进门去,她也该退下了。
走出坤宁宫,不经意地抬头,眼中将她之前每日去乾清宫要走的路看得清清楚楚,她的心突然急促地跳起来。
虽然那几天,坤宁宫几乎无人,但门前还是有值守的小宫女,她们会不会,已经把那几天的光景告诉了皇后?
“昭妃娘娘,您没事吧?”送客的桑格,见昭妃脸色发白,关心道,“奴婢送您回翊坤宫。”
“不必了,就几步路。”灵昭说,“我没事,是天太热了。”
桑格福身相送,恭恭敬敬只等昭妃消失在西侧门,才返回内殿。
舒舒正逗得承祜咯咯笑,见她回来,便吩咐:“承祜怕热,再命他们送些冰来,阿哥所里也是,孩子们都怕热。”
桑格将方才门外的情形说了,舒舒不以为然:“随她吧,昭妃的性情,别人不折腾她,她自己就能折腾半天,但愿她能早日想开些。”
主仆俩说着话,大李子来了,说是皇上今晚要在坤宁宫歇着,舒舒没言语,默默地看着大李子离去。
桑格回来,脸上也露着奇怪,她是因为聪明,才会被家族选中来伺候舒舒,自然就意识到,大李子这一趟来得很奇怪。
“平日里,皇上说来就来了,怕耽误您自己的事儿,极少派李总管提前传旨。”桑格问道,“娘娘,奴婢没记错吧。”
“谁知道呢,谁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舒舒抱起咿咿呀呀着的儿子,逗他高兴,一面满不在乎地说,“其实他和翊坤宫的事,我真不在意,钻在那种事上,只会把自己折腾死。但他对我有所愧疚,我会全部收下,那是他的心意,对我的心意。”
桑格笑道:“夫人常说,您心里什么都明白,要奴婢别瞎操心,奴婢都记着呢。”
舒舒道:“还是额娘知道我,对了,家里怎么样?你派去的人回话了吗?”
桑格垂眸道:“是,奴婢才刚听到消息,老夫人快不行了,夫人再三叮嘱,请您别太悲伤。”
舒舒轻叹:“人都有一死,奶奶到了这把年纪,带着满身富贵和儿孙的孝心而去,也是圆满了。你留心着就好,到时候,一切照规矩办。”
是日夜里,玄烨忙完政务回到坤宁宫,却遇上太医在此,他紧张地问:“谁病了?”
舒舒听得动静,迎到门外说:“承祜脑袋上发了湿疹,太医例行公事来瞧一眼,皇上放心,不碍事。”
玄烨依然皱眉,进门后将承祜抱在怀里,小家伙正睡得香甜,但一眼就能看见,小脑袋瓜上布满了红疹。
“只是湿疹?”玄烨道,“确定吗?”
太医躬身禀告:“回皇上的话,微臣确认是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