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十一年六月,皇帝奉皇太后旨意,立科尔沁镇国公绰尔济之女,博尔济吉特氏为后。
这是大清入关后的第二位皇后,也是顺治帝的第二任妻子,已废的静妃只做了短短两年的皇后,朝野上下纷纷猜测这一位,将会是怎样的命运。
八月举行大婚,如旧年一样的隆重,元曦和宁嫔、陈嫔三位,跟着苏麻喇做了不少的事,自然苏麻喇也从中看出三位的品行聪慧和能力,好为日后做打算。
这一日坤宁宫里全部布置好,新皇后也已经到了京城,就等后天吉日举行大婚。
元曦带着宫人退出,看着他们关上宫门,内心感慨万千。
她从没想过,会有一天,竟然要为自己的丈夫准备婚礼,而她这辈子,都没机会穿上凤冠霞帔。
所以,怎么可能高兴,怎么可能衷心祝福皇帝,但又想,新皇后若贤惠,皇上以后再也不必为内宫的事操心,她就愿意侍奉中宫,心甘情愿。
在帝后大婚的当晚,太后下旨,日后免去六宫到慈宁宫晨昏定省,一切以坤宁宫的旨意为主。
元曦站在殿前听完宫人传话,遥望坤宁宫那边的灯火,隐约还有喜乐传来。
这一次元曦的嫂嫂被选为侍婚的福晋,会比她更早见到皇后的模样,说好了离宫前到景仁宫来一趟,告诉她坤宁宫里的光景。
夜色渐深,元曦在灯下亲手书写送给皇后的贺礼上的笺子,石榴在外头晃来晃去,终于听见她喊:“大少奶奶,您可算来了。”
元曦放下笔,便见嫂嫂被石榴带进来,命嫂嫂免礼,笑道:“嫂嫂说句话就走吧,已经这么晚了,额娘和哥哥都该担心您了。”
少夫人笑道:“回娘娘,坤宁宫里合卺礼一切顺利,新皇后模样娇小,个头比石榴还小些呢,妾身偷偷看了眼,眼眉怪柔和的,但满脸满眼睛都是害怕,有些可怜。”
她说着,忙捂了嘴,自责道:“娘娘恕罪,您看我说的是什么话,怎么能说皇后可怜。”
元曦道:“在我面前不碍的,嫂嫂回家时,别在额娘面前这么说,小心她挑你的不是。”
少夫人笑道:“您放心,额娘可疼我了。”
元曦起身来送嫂嫂出门,叮嘱她天凉加衣,说几句哥哥的坏话,便把人送走了。
坤宁宫那一头的灯火渐渐熄灭,皇帝和皇后到了吉时就要睡觉,谁说做皇帝有意思呢,连睡觉都被人盯着,掐着时辰一刻都不能耽误。
坤宁宫里,福临已经躺下了,熟悉的宫殿,熟悉的床,即便换了家具摆设,也无法抹去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事。
他和孟古青的每一句争吵,此刻都重新回到眼前,让他烦躁不已。
身边的人,挪动了一下身体,福临转过头看,两人对上眼睛,皇后立刻避开了他的目光,娇弱的身躯紧紧蜷缩着,十分害怕。
回想三年前,他和孟古青,从新婚之夜就开始吵,足足吵了两年,福临许诺会守护她到尽头,可他根本不敢想,走到尽头竟然会是因为董鄂葭音。
一年了,她成为萧家的媳妇一年了,是不是……也有孩子了?
“睡吧。”福临道,“朕暂时不想碰你,过些日子安定下来,你熟悉了朕,熟悉了这里的一切,到时候再说。”
“是。”新皇后怯怯答应,而后用力闭上眼睛,可眼皮子底下的眼珠不断颤动着,显然她很害怕,怕极了。
“别……”福临本想说别怕,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下了。
他翻过身来睡,想着从今往后就这样也挺好的,堂堂帝王,却要费心思去应付一个个自己并不在乎的女人,真是窝囊极了。
想到“窝囊”这两个字,头一次就是从孟古青嘴巴里吐出来,福临莫名地又烦躁了。
在孟古青眼里,他做什么事都是窝囊的憋屈的,不像个皇帝,更不像个男人。
福临恼火地闭上眼睛,想着什么能让自己平静下来,眼前不自觉地出现了董鄂葭音的字画。
虽然那些字画已经被锁了整整一年,可一笔一划每一抹色彩,早就刻在他的脑袋里。
“你过得好吗?”福临在心里默默地问,难道因为求而不得才是最好的,选秀再见葭音,至今整整三年,经历种种后他不仅没有放下,反而思念越重。
但不论如何,这一次的大婚,算得上皆大欢喜,顺利而圆满地结束了婚礼后,很快就要准备新一轮的选秀。
三年光阴,如白驹过隙,所有人都惊讶,竟然三年了。
且说八月除了帝后大婚外,亦是太祖努尔哈赤,和太宗皇太极二人的忌日,今年博果尔被皇帝派遣回盛京祭祖,没有参加皇帝的大婚。
但博果尔从离开北京城的那一瞬起,就被玉儿派人盯上了,盛京留守者爱新觉罗家族一些上年纪的长辈,虽然朝堂上早就没有他们说话的份,但关键时刻还是可以拿出来撑一撑场面。
玉儿要求随行的人盯住博果尔,既不能让他和那些老王爷贝勒们往来,更要提防察哈尔趁此机会接近博果尔。
自然,受到太后“瞩目”的,何止博穆博果尔,福临所有同父异母的兄弟,以及八旗中有威望的皇室子弟,都是太后监视的对象。
她身在慈宁宫,能知天下事,也终于明白皇太极当年是修炼到何种境界,才能让多尔衮一辈子都没发现他如何被皇太极“断子绝孙。”
此刻,千里之外,鄂硕办差途径浙江,到亲家府上拜会,顺便探望女儿。
鄂硕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