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转身,与大玉儿四目相对,他看见的,是一双平静而安宁的眼睛。
苏麻喇跟着大玉儿一道进来,将煮好的甜汤放下,她并没有撞见皇上和大格格接吻,但光是发现皇上在这里,她就很尴尬紧张了。
“这是齐齐格送来的醪糟,说是明朝江南那边的妇人产后都吃醪糟补身体,是用江米做的。”大玉儿看了眼皇太极,知道他有所顾虑,“我已经请太医查验过,太医说很适合姐姐吃。”
皇太极命苏麻喇去找来乳母,将八阿哥交给乳母,这边大玉儿则将甜汤端给姐姐,一口一口喂海兰珠饮下。
“歇着吧,朕之后再来看你。”皇太极道,看了眼大玉儿,“有什么事让下人去做,你也别太辛苦。”
“是。”大玉儿答应,微微一笑,“不知道皇上在这里,已经把皇上那一份送去了崇政殿,皇上若是过去,也喝了吧。”
“知道了。”皇太极答应下,而他分明有话要说,可话到嘴边不知该说什么,到底还是走了。
海兰珠安静地喝着甜汤,很顺从地任由妹妹服侍,但大玉儿离开前,对她笑:“姐姐,你这几天缓过来,我就安心了,明天起,我就不过来了。范文程也跟着大部队回盛京,不知几时又要被差遣出去,所以我打算让他给我讲几天的课,等范文程离京后,我再回来照顾你。”
海兰珠心里明镜似的,再撞见这么一次,莫说玉儿心里难受,皇帝也该有想法了,她不愿妹妹难做,更不愿皇帝对玉儿有误解。
“你好好去听课,听到有趣的事,来给我讲讲。”海兰珠温柔的笑着,感激地说,“玉儿,天天照顾我,实在辛苦你了。”
退出关雎宫,大玉儿听见苏麻喇松了口气,她笑:“傻子,没事的,皇宫就这么点大,抬头不见低头见,下回小心些便是了。”
苏麻喇责备门前的小宫女:“皇上在里头,你们怎么不说,下回要说,知道了吗?宝清怎么教你们的?”
大玉儿不去理会这些琐事,之后去书房把雅图和阿图接回来,等到晚膳时,一并到清宁宫和姑姑一起用。
哲哲已经听说下午的事,见大玉儿平平淡淡,她也不愿多嘴,更何况她早就想好了,再也不插手皇帝和大玉儿之间的事。
她们用膳时,阿黛来禀告,说尼满派人去衍庆宫了,皇上今晚要歇在淑妃那里。
哲哲悄悄看了眼大玉儿,她仿若无事地给阿哲喂饭,和孩子们说说笑笑,丝毫没被影响。哲哲越发感觉到玉儿的超脱,她是真的放下了,偏偏如今放不下的,是她,兴许还有皇帝。
夜色渐深,齐齐格在家门口等到了多尔衮归来,东莪一见阿玛就跑,多尔衮紧张地收了缰绳,生怕马蹄踢伤那么小的孩子。
齐齐格见东莪在马蹄下乱窜,也是吓得不轻,追来把小东西捉回去,照着屁股就打:“不听话,额娘说过多少回了,不许走到马身下去?”
东莪呜咽,朝多尔衮伸手喊阿玛抱抱,却被齐齐格拎起来就往家里走,回到卧房里,又狠狠打了几下屁股。
这下子小东西不干了,哭得震耳欲聋,多尔衮在门外徘徊,时不时探头看一眼,直到东莪老实了不再哭,他才走进来。
夫妻俩说好的,齐齐格管教孩子时,多尔衮不许插手,不然东莪落在他手里,就只能等着被宠坏了。
小丫头在多尔衮怀里抽噎着,那叫一个委屈,多尔衮亲亲她抱抱她,随手拿起炕上的手帕,叠了一只小老鼠逗女儿。
齐齐格收拾着丈夫的衣衫,笑问:“你会叠这个?”
多尔衮说:“小时候,额娘常陪我玩,多铎也会。”
提起额娘,齐齐格心里便是一酸,说:“额娘若还在,她该多宠爱东莪,我哪儿还敢拍她屁股,她一哭,额娘要先扒我一层皮了。”
多尔衮大笑:“那也不是,额娘管教孩子很严格,我小时候没少挨打,她自己打不动,还叫阿玛打我。”
“东莪,过来。”齐齐格命婢女送来热水,抱着女儿来洗脸,给她抹香喷喷的香膏,爱美的小丫头,立刻眼眉弯弯地笑起来。
她让东莪自己玩会,好让多尔衮安生吃口饭,之后下人们送来饭菜,夫妻俩对坐,齐齐格给他挑鱼刺,拆棒骨肉,一面吃饭一面说白天的事。
说到代善再次碰壁,被皇太极拒见,齐齐格冷笑:“皇太极的言下之意,这个儿子你自己处置了吧,想见我,提他的脑袋来见。”
多尔衮冷笑:“现在最想岳托死的人,是豪格。”
齐齐格颔首道:“可不是嘛,岳托但凡说错一句话,豪格就完了。皇太极不见岳托,也是给他儿子机会,不见也就说不上话,哪怕岳托要把豪格拖下水,也只能在家对灯说了。”
“那几天,盛京和宫里都没乱?”多尔衮问妻子。
“我后来进宫,一切安好,除了姑姑和玉儿她们是知道发生了什么,大部分的宫人都以为是一场疫病,后来宫里消毒打扫也折腾了好几天,真像那么一回事似的。”齐齐格将拆下的肉送到丈夫口中,说,“后来年也没怎么过,借口要防病,不让女眷宗亲进宫请安,只有城里百姓自己热闹,宫里冷冷清清的,姑姑她们倒是自在得很。”
多尔衮默默听着,将饭菜都吃完了,起身舒展筋骨,问下人什么时辰,命他们把鄂硕找来。
齐齐格笑问:“你特地安排了鄂硕来保护我们?”
多尔衮颔首道:“我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