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以筠的手搭在车身上,将夏安筱困在了身前,语调淡漠如故,“你当真不知道他去见谁了?”
席间,电话里那道低低哭泣的女人声音同样也落在了他的耳里。
早在他到夏家之前,属下就已经向他报告过,林思彤已经到了普城。
连慕言那么急匆匆地离开,想必是去接她。
“傅先生。”夏安筱后背抵在车身上,慵懒地抬手理了理微卷的秀发,神情似是不在意,语调凉凉,“他去见什么人,跟我没什么关系,跟你就更谈不上了。”
傅以筠捏着女人的手暗暗施着力,他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个软硬不吃的小女人,话语从喉咙里几乎咬牙切齿地一个个蹦了出来,“你别不识好歹!提醒你换来对我的针锋相对,夏安筱,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原因。”
女人抬眸看着她,扯出一抹冷笑,眉眼弯弯,“我稀罕?”
或许曾经确实在乎过,他不喜欢自己的缘由。
明亮的灯光打在她半垂下的眸底,投射出一片阴影,她挣扎着甩开了傅以筠禁锢住自己的手,也许是他也觉得烦了,索性撤了手。
男人的神色淡漠着,一如他看着夏安筱的视线,冷峻如常,“上车,我送你回去。”
说罢,便转身朝着黑色的玛莎拉蒂走去。
夏安筱低头看着他被灯光拉得很长的倒影,愣了愣。
傅以筠站在车旁,拉开了副驾驶座上的车门,也不说话,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
两人在无声地僵持着。
夏安筱轻咬了一下嘴唇,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已经很晚了……
往常这块区域就不容易打到车,更别说天黑以后。
最后,夏安筱还是妥协了,她告诉自己,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
上了车,傅以筠才发动了引擎,就听见夏安筱轻声说了一句,“我想去那里看看。”
傅以筠看了她一眼,修长的手搭在方向盘上,将车开出了夏家。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车内安静地只有车引擎的声音,不是很响,在这样寂静的空间里又格外的明显。
夏安筱不习惯这样,但又确实对他无话可说。
她背靠在舒适的车椅上,懒懒地陷在皮制椅里,单手抬起揉了揉眉心,略显疲惫,纤细的手指轻轻按下了按钮,车窗缓缓往下移。
凉凉的夜风灌了进来,她却没有感到一丝冷意,意外地觉得舒服。
风喧嚣着与黑色的玛莎拉蒂对持而过,发出呼呼的声响。
女人丝滑黑亮的秀发被风吹得飞扬,她抬手将秀发别到耳后,懒懒地打着哈欠,街道两旁晕黄的路灯一闪而过,朦胧迷离着整个普城。
跑车在山城一圈圈地平驰而过,很快就达到了目的地。
公墓在山顶,那里一到了夜里,就格外的凄凉,夏安筱下车的时候,刚好一阵风吹起。
树叶随风摆动,簌簌发响。
傅以筠跟着下了车,看着走进公墓大门的女人,低声说道:“你等会我,我把车锁了,跟你一起进去。”
“我自己去就行了。”夏安筱摆摆手,高跟鞋外的响。
黑夜中的傅以筠,微微蹙眉,视线跟着女人的身影而移动着,似是有些恼怒,低喊着她的名字,“夏安筱。”
女人回头笑了笑,“放心吧,以前都是我一个人来的。”
她只想想告诉傅以筠,自己早就习惯了,并不害怕。
可这样的话落在这个冷峻的男人耳里,却偏偏生出了另外的意思来,她在指责他以往的刻意忽视。
心,隐隐泛了疼,明明只是一种感觉,却让他有些难以呼吸。
夏安筱走得很快,驾轻就熟地跟公墓值班的老头打了招呼,便走了进去。
公墓里,虽然每隔着几排树就有两盏路灯立着,但还是很黑。
夏安筱用手机打着灯,一步步地走着,每一步都愈发地沉重。
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站到了她母亲的墓碑前。
夜风拂过脸颊,湿湿凉凉的触感让她晃了晃神。
什么时候哭的?她竟然都没有发现。
夏安筱在墓前蹲下,从包里拿出了一个锦盒,那是她从夏家卧房里的桌子抽屉里拿出来的。
盒子打开,接着手机光线,那一串项链忽明忽闪地反射出了光,不是很刺眼。
夏安筱看着墓碑上依旧年轻的照片,笑了笑,“妈妈,我快要结婚了。可是,我并不是很开心……”她顿了顿,又说道:“也不是难过,就是……没什么值得期待的。”
她笑着,可眼泪却又不期然地落了下来,眸眶热热的,可眼泪滑过的地方却凉凉的,语调低软,“他是个很好的人,帮了我很多,这就够了。”
世事无常,人心凉薄,有人肯在她陷入深渊的时候愿意伸手拉她一把,就已经胜过世上所有人了。
“这条项链,你说过要等我出嫁的那天,亲手为我戴上,可惜我等不到了。”夏安筱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哽咽着。
簌簌作响的树叶声如泣如诉。
“不过没关系,我会让他为我戴上的。”
夏安筱说了很多话,等她站起来的时候,腿已经有些发麻了,“原本,今晚我是想带他来的,不过那么不凑巧,他有更重要的人需要着他。”
夏安筱垂眸的时候,不经意的,眼泪又滑过脸庞,在风中吹干了那流下来的痕迹,“我没关系的,在决定嫁给他的时候,我就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时候,有机会的话,我再带他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