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岚的案子不小,要脱罪需要专业的黑帮组织来做,比如繁音。但我跟繁家搞成这样,自然不可能再找他们。费家虽然说得好听,也终究是繁老头那一派的,所以,这事我这边帮不了。
我沉默间,他又说:“而且这件事我不打算告诉我家里人,帮过她之后,就不再联络了。”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我说:“难道你以前跟她有什么渊源?还是你一直热衷做慈善?”
“渊源倒是没有,慈善也不必对犯罪分子。只是……”他犹豫了一番,说:“我和她聊过,能够感觉她是一个很不简单的女孩子。我一方面觉得她聪明伶俐,另一方面又能感觉到她的不择手段,不会是能够跟我长久相处的人。”
我说:“你这句话听起来蛮有深意的。”
他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我确实有点失礼了,因为我确实觉得“不择手段”这种评价不可能轻易给任何一个人,我听起来就像她对方做了什么惹他不满的事一样。但那样一个小姑娘能做什么呢?我其实想不到。
他不说,我再追问就是没教养的行为,于是我问:“你对我说得这么详细,是需要我帮忙吗?”
“确实是,原本打算等我们见了面,当面再说,但既然你问了,我这就说了。”他说:“你上次告诉我,你跟李昂的女儿走得很近。这件事李昂能办,而且,他宠女儿是圈子里出名的,这么一件小事,他肯定不会拒绝。但我不想以自己的名义拜托他,所以,想请你帮这个忙。”
原来如此,我说:“这我可以。”
“这么痛快?”他很诧异。
“你毕竟是我表弟。”我笑着说。
他也笑了,正要说话,我的手机插播了电话,是韩夫人。我忙打断他,说:“韩夫人来电话了,看来韩先生不是没有反应。”
他便说:“那你忙吧,谢谢你帮我这件事。”
“嗯。”这种说句话的事我非常愿意帮忙,它既没有成本,又增进友谊。对李家来说,脱罪非常容易,何况两边法律不同,政治关系上也有优势。这种事自然要给钱,而孟简聪根本不缺钱。友谊,就是从这种互相帮忙中慢慢发展起来的,我很需要他这样的朋友。
我接起韩夫人的电话,她的声音是抖的:“我听说今天你的朋友见过我老公?”
她真厉害,一下就知道孟简聪是我的朋友了,他以前跟繁音走得比较近。
我从来没听她这么激动过,心里也有点紧张,怕韩先生死了。但事已至此,我总不能嘲笑更不能推卸,只照实说:“对,韩先生还好吗?”
韩夫人没有说话,但我有一种她正咬牙切齿恨不得置我于死地的直觉。
我也没停,解释说:“您大概不知道,星星被我带走之后,连午餐都没吃到,就被警察抓走了,原因是繁家报案,说她捅伤了林准易。我这两天一直周旋这件事,实在是没有任何出路了,星星已经被安排遣返了,那边我唯一能想到既有警界关系,又愿意帮星星的人只有韩先生了。”
韩夫人这才开了口:“你不会找我吗?”语气依然阴森森的。
“找您?”我反问:“您肯帮么?如果您肯帮,事情会恶化到这个地步么?我上次就说您不真诚,并不想真心实意地解决繁音的问题,不是真的想让孩子们幸福,您还解释。星星本来在您家里,您却能让她回去,情况都那样了,就算扣也得把人扣在家里呀!”
她说:“扣她是犯法的。”
我笑了一声,知道她现在心乱,我又咄咄逼人,确实有些不好,但我要是气势低了,她就要用我撒气,于是我根本就不想饶她,继续连珠炮似的说:“星星的事如果可以妥善处理,早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韩先生一生为慈善事业奋斗,星星的事既牵扯儿童权益,又牵扯女性权益,都是他的工作范围。他一定觉得很讽刺,他天天都在帮别人家的孩子奔走,自家的孩子遭遇了这种事,他却要等事情恶化至此才知道。使他痛苦得可不是说出真相的我,而是瞒着他的您。”
韩夫人果然被我弄得很崩溃,许久才说:“星星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们自然会处理。”
我趁势说:“我也因为这件事被限制出境了。”
“也交给我。”她冷静多了,叹了口气。
大棒够了,我柔声问:“韩先生怎么样了?”
“住院了。”她说:“我老公受过伤,在床上躺了好几年才醒,一直恢复得不好,他年纪也大了,受不得太大的刺激。”
我说:“我知道的,但星星来我家时,跟我说过,她有想死的意思。出事后,我也在第一时间联络了繁老先生,他打算牺牲星星。”
韩夫人没表态。我忙问:“您不会也做着这种打算吧?”
显然,她一听我那刻薄的语气就知道我的意思了,揭穿道:“放心吧,就算我有这种打算,也怕你再跑去刺激我老公。我全力救她。”
她居然真的动过这种念头。
我就说她不是善茬。
人人都觉得星星没用,既不讨繁音喜欢,又没有妈妈,也不是聪明孩子,美色优势倒是有,但美丽说到底是繁衍优势,这一点,也被林准易欺负得不剩什么了。她这几年又总惹麻烦,是个包袱。所以人人都对她的事袖手旁观,人人都不想为她投入,人人都恨不得她赶快去死别碍眼。从利益的角度,这无可厚非,但这样的话,家就没了家味儿,家人也没了人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