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两人的团圆饭吃得各怀心思,用完饭,聂明鹄想要出宫,聂无双忽地想起一事,叫住了他。
“大哥……”她踌躇许久,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说不出口。
“还有什么事?”聂明鹄回头,俊美的面容上带着一点腼腆:“外臣不能在宫中久留,我还想趁有点时间去看看云乐。好久不见,不知她又闯了多少祸事。”
聂无双闻言心中更是黯然,沉默许久,才慢慢道:“太后要为云乐在及笄后选驸马。”
“哦,选驸马啊……”聂明鹄随口应了一声,正要往外走,忽地,他顿住脚步,慢慢回头:“你说……选驸马?”
“是,选驸马。”聂无双走到他跟前,眼中带着愧疚:“大哥,我们高攀不上云乐这门亲事,而且皇上与太后两边,我们总要最终选择一边,我……”
聂明鹄艰难地看着她,与聂无双酷似的眸中流露竭力隐忍的痛苦,许久,他才怔怔地道:“好,我知道了。”
他慢慢向外走去,聂无双只觉得心痛得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手在狠狠揉搓着,她忍不住上前一步,抓住大哥的手:“大哥,你恨我吧!是我……”
“傻丫头,大哥怎么会恨你。”聂明鹄勉强笑了笑,像小时候一样揉了揉她的鬓发:“反正大哥也不是很喜欢她,那样调皮捣蛋的公主,也不会是聂家合适的当家主母。”
他说着,言语中已是带着微微的哽咽,只是面上依然是笑着的,笑得令人心慌意乱。聂无双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什么,他已一把放开她,大步出了“永华殿”。
聂无双陡然软在了椅上,夏兰进了殿中,见她脸色惨白,不由上前担忧地道:“娘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宣太医?”
聂无双无力地摇了摇头,踉跄转入了内殿中。
天上的刺眼天光映在了雪地上,更加晃人眼目,聂明鹄默默走在笔直的出宫路上,雪已经被洒扫的宫人细心地扫在了两旁,可是他却觉得每一脚走在其上,却如踩在了云端之中。
“聂将军,您是要去哪里?”德顺笑眯眯地在前面拦住。
聂明鹄这才从飘渺的神游中回过神来,他看着前面重重的宫阙楼台,隐约看到那一抹熟悉的红色小楼,许久才淡淡地“哦”了一声。
“是我想事想得走神了,没事了。德公公带路吧。”聂明鹄掩住眼中的黯然,说道。
“是。”德顺看了他一眼,忽地,他看见聂明鹄袖子中落下的一截璎珞,打得精致可爱,不由笑道:“原来聂将军也喜欢这种佩饰,是娘娘赏的么?”
聂明鹄机械地看着那袖中无意间落下的那串璎珞,慢慢地拿了出来,璎珞上系着一方火红的红玉,红艳似火,看久了,仿佛那红色会隐隐流动,是难得的玉上佳品。
“不是,是我在宁州买来的。”聂明鹄轻轻抚摸过,随即淡淡一笑,递给德顺:“就送给德公公吧。反正这种东西我也不再需要。”
德顺微微吃惊,连忙婉拒:“不不,奴婢不是那个意思。聂将军万万不可。”
聂明鹄仿佛铁了心,一把把玉塞到了他的怀中:“我经常在外奔波,在宫中你们就替我好好照顾娘娘……”
德顺暗自叫苦,要知道他刚才只不过是好奇随口说说,可不是要贪图聂明鹄的这一方玉佩。
“奴婢伺候娘娘是应该的,万万不可……聂将军……”德顺一张圆脸顿时皱成了苦瓜脸。
聂明鹄不容他在说什么,把玉塞给他,大步向前走去:“德公公就收着吧,反正……这玉再也没机会送出去了。”
德顺看着手中的玉佩,这才依稀认出这玉佩是女人压裙裾的式样,难道……他心中念头闪过,终是难得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
聂无双依在内殿中,手拿这一卷书册,却是半天未动。德顺前来复命。她按下手中的书册问:“聂将军可有……什么话说?”
德顺不敢隐瞒,把手中的玉奉上:“聂将军好像……很伤心。”
聂无双看着那玉,美眸中黯然一片,许久才道:“说到底还是本宫伤了他的心。”
德顺安慰道:“娘娘都是为了聂将军好。以后聂将军会体谅娘娘的苦心的。”
聂无双自嘲一笑:“苦心?本宫有什么苦心?不过是为了本宫自己罢了。大哥就是太过体谅我,所以……”
她说着眼中泛出点点水光,忍不住掩了面。德顺见她难过,正要退下,聂无双叫住他:“这玉佩既然送了你,你就收着吧。不要被聂将军再看到,也不要让本宫再看到了。”
德顺恭声应了一声,收好玉佩,慢慢退了下去。
这事就这样云淡风轻的过去,聂无双心中愧疚,一连几日并不展颜。她的落寞寡欢令萧凤溟察觉到了。连着两日宿在了“永华殿”中。
明月隐藏在厚重的铅云中,“永华殿”中的桐漏换成了沙漏,窸窸窣窣,在静夜中听起来那么响亮。聂无双想起聂明鹄黯然神伤离开的神情,又了无睡意。
她披衣起身,身后却被抱住。她颤了颤:“皇上。”
“嗯,你睡不着么?”萧凤溟从身后搂住她,修长的手轻轻抚过她的纤细如柳的腰肢。
“臣妾吵醒了皇上么?”聂无双说着蜷缩在他的怀中。
“不,朕看你一整晚都神游天外,是不是这几天有什么为难的事?”萧凤溟扯过棉被,密密地把她包住。她总是对自己漫不经心,天冷了浑身冰冷都不曾察觉。
聂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