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天井里出来,守门人还守在井口处,等所有人都出来之后,张小爷别有深意地看了少白头一眼,我本以为依照他的性格和身份,怎么着也不能随便把人给放了,就算是动粗也要搞清楚他的身份。
谁知道他就只是看了这么一下,然后抬手对手下做了个动作,吩咐道:“派人去通知老爷子,凤凰冢破了。”
手下人一齐应声,随后散开,这时候,张小爷才对我们说一句,“你们也回去休息,方爷,方家祖坟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他说完,厌恶地皱了一下眉头,转身上了吊脚楼,我心说,我也没让他给我什么交代,这张小爷自说自话什么呢?
继而想起了刘少奇的话,张家在道上的名声好,估计跟张小爷的自说自话脱不开关系,他这种办事风格,虽然让人有点不爽,但又让人没法不服,手段果然高明!
我琢磨完,扭头去看少白头,他还恋恋不舍地盯着天井口,我拍拍他肩膀,说:“别看了,张家小爷都说他手上有‘鸡冠子’了,你就别对我家祖坟这么虎视眈眈了。”
他目光移到我身上,皱了一下眉头,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来,“不是。”
我愣了一下,理解了他的意思,“你是说我们要找的东西,不是‘鸡冠子’?”
他点了一下头,我随即明白过来,追问:“那你还要找什么?你早知道张家脚下踩得是方家祖坟?”
他沉默了片刻,吐出两个字,“知道。”
明明料到会是这种回答,从他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我还是愤怒了。
从我见到他第一面开始,后面所有的事都是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的,没有一件事不是在我稀里糊涂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毫无保留的跟他们一起上了,这就算了,这些我都可以不计较,可现在别人让我开自己家祖坟,他明明知道,却不告诉我,还非要我在明知道的情况下跟他一起把墓给破了!
我攥紧了拳头,却没对他动手,凭现在的他的身手,我不是他的对手,如果我的拳头能落在他身上,就是他自己不想躲,而我还是什么都被蒙在鼓里,如果他想躲,我挥拳就毫无意义。
我深呼吸了一会儿,冷静下来,平心静气地问他,“那为什么还要我破墓,你究竟要找什么?别他妈给我两个字两个字蹦,好好说话,你晕了我把你扛回去。”
他垂下眼盯着井口,一恍惚我居然错觉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人是傻白甜,每天跟一个精神分裂相处,我他妈自己都快成精神分裂了!
他盯着井口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只蹦出了两个字,“图谱。”
然后跟我解释,我爷爷给我的图谱,只是拓印版,拓印的时候,有些东西没有印下来,原版的图谱在方太息的墓里,找到原版图谱,才能知道,我们要找的那些东西在什么地方。
就算这次我们没有因为“鸡冠子”来找张小爷,他照样会带我来这里破方家祖茔,张小爷让我们下墓,只是巧合。
说完这些话,他的脸色已经有点泛白了,我还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干脆一次问完,这件事姑且算是解释清楚了,我继续问:“这明明是方家祖坟,为什么进墓前,你说是神仙冢?”
他不会马上回答我的问题,他会先思考,把自己要说的话简化到最少,“方太息生于楚云梦泽,是楚国的云中君,他的墓就是神仙冢。”
这个解释我可以接受,接着问:“墓里的声音是什么?为什么对你没用,为什么我们被你打过之后,就听不见了?”
他皱了一下眉头,思考了一会儿,继续解释。
所谓的“鬼念经”,就是死人在为自己讼度,属于亡音,但凡坟冢里都有这种声音,只是一般情况下我们是听不见的。
而方太息的墓里,因为有一条阴河,水体在无形之中放大了这种声音,加上墓道的机关齿轮建在暗河下,所以机关运动时我们能听见这种声音。
张小爷听见声音时就让所有人捂住耳朵,不是因为他对这个墓了解,只是多年的下墓经验,他熟知这种声音意味着什么。
机关运动能扩大亡音传播范围和强度,张小爷本以为机关停运后声音就会结束,没想到进了墓道声音更大,要不是有少白头,差点栽在里面。
少白头打我们那一下,是封住我们的阴耳,阴耳被封导致了一段时间的失聪,之后我们的耳朵恢复正常,但是不会再听到亡音,只是刚好走出墓道时耳朵恢复,我还以为是墓道有问题。
封阴耳很危险,一个不小心可能就真聋了,当时那种情况,少白头也没把握不把我们打聋,但这是唯一的办法,他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声音为什么对他没用这个问题,他巧妙的避开了,我知道他是不想说,凡关于他的问题,我都没从他嘴里得到过答案,他说完这些话,身子晃了两晃,眯了眯眼,看来是快不行了。
趁他还没倒下,我问了一个本来想好,不再探究了的问题,“还有一个关于你的问题。”
他点了一下头,也许他不会给我答案,我说:“我们在天池民宿的时候,你晚上去了什么地方?”
他愣了一下,半眯着眼摇了摇头。
果然不说,如我所料!
“好,你不想说就算了。”我说,“关于你的问题,你可以不回答,但是关于我的问题,我希望你能跟我说实话。”说到这里我顿了顿,问:“我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