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些内侍与宫女来说,不论是擅离职守还是一夜尽职尽责, 都不是能够全身而退的回答。擅离职守乃是死罪, 可是若就在现场, 却又染上了谋害惠妃的嫌疑。横竖都是死, 这十名内侍与宫女皆是面色煞白。
沈绥一个问题抛出去,半晌没有人敢答话, 他们显得更为恐惧了, 尤其是队尾一位内侍, 周身颤抖到几乎要跪不住,伏在地上抽搐一般。沈绥瞧了那人一眼,心中叹了口气,道:
“你们莫要有负担, 只需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清白之人,我自会为你们洗脱嫌疑, 保你们平安。”她顿了顿,这才第二次问道:
“今夜可曾有人擅离职守?”
事到如今, 内侍宫女们也明白, 唯一的出路就是相信眼前这位年轻的官员了。于是作为领班, 队列最前方的内侍和宫女一起回答道:
“回官人,我们今夜不曾有人擅离职守,均在岗位上。”
“你们的岗位是如何分布的?”沈绥问。
这回,由那位领班宫女回答, 到底是武惠妃身边的从五品大女官, 她看起来是最为沉稳的, 有条不紊地回答道:
“回官人,珠镜殿内有二十名负责夜间值守的内侍与宫女,分作两班。我们这十人是今夜的第一班。由于内侍们不得入寝殿,因而都是在寝殿外守着,寝殿门口有两人,正殿门口有两人,后厨有一人听传唤,另外五人均在班房内等候换班。宫女是负责寝殿内的事务,娘娘的榻边,有两名宫女负责挥扇驱虫纳凉,此外寝殿内还有两名杂事宫女,负责为油灯添油,替换蜡烛、对外传话等杂事。另有一名宫女候在浴殿,负责随时为娘娘打水擦洗。剩余的五名宫女也都是候在班房,等候换班。”
沈绥点了点头,然后询问道:
“不知这位姐姐如何称呼?”
领班宫女俯首回答:“奴婢冬绫。”
“敢问冬绫姐姐,娘娘仙逝之时,你可在殿内。”
“奴婢就在娘娘榻旁。”
“哦?可有什么异常?”
冬绫顿了片刻,似是在回忆,最后摇首回答:“奴婢不曾注意到异常。只是今夜娘娘睡不安稳,呼吸困难,一直很痛苦的模样。我们一直在犹豫该不该传唤太医,但是……娘娘还是很快就……”
“为何犹豫?”沈绥蹙眉询问道,“娘娘神色不寻常,难道不该立刻传太医?”
“娘娘睡前曾叮嘱,今夜困倦,希望能睡个好觉,不希望有人打扰。因而奴婢等不敢惊动,我们本以为娘娘是做了噩梦,哪知……”冬绫显出一丝懊悔,额上冷汗渗出,努力解释道。
沈绥无语片刻,又问道:“想必你们都察觉到寝殿内的香味了,这香味从何而来,你们可有头绪?”
内侍与宫女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看向冬绫,冬绫咬唇,随即开口回答道:
“回官人,奴婢等人也不清楚。那香气并非是突然弥漫开来的,似乎是一点一点渗透进来的,因而奴婢身在寝殿内,初时没能察觉,直到开了殿门走出去,外面的人才告诉奴婢,殿内有古怪的香气。只是当时,场面也很混乱,奴婢等人其实也并没有特别在意这香气。”
沈绥蹙眉思索着,然后又问道:
“你们何时换班?”
“寅初时分。”冬绫回答道。看来,惠妃去世的时间在换班之前。
“班房内等候换班的人,可曾走出班房?”
冬绫神色显得古怪,道:“回官人,班房内的人今夜都睡得很沉,班房正对的就是后厨。王元是今夜值守后厨的内侍,他就坐在后厨门口,并不曾见任何一个人走出班房。”
“那班房在何处,带我前去看看。”沈绥道。
“喏。”
冬绫起身,招呼了一下那名叫做王元的内侍,二人带着沈绥出了偏殿。其余人在那高阶内侍的看守下依旧等在原地。
沈绥随着他二人快步来到珠镜殿后院,便瞧见冬绫口中的班房所在。这是两间大屋,并排而立。东侧的为宫女班房,西侧的为内侍班房。其内摆放着一长条的大通铺,若是挤一挤,一次性能躺下十人左右,一般五人睡绰绰有余。此时此刻,第二班的内侍和宫女们都已经醒了,全部聚在西侧班房内,神态仓惶紧张。
沈绥跨入班房后,首先就是确定班房的出入口,结果发现,班房只有面对院内的门可以出入。东侧班房其实本来有一扇小门可以进入珠镜殿内。但是那里被放置了一面巨大的柜子,因而房门早已被堵死。东西班房之间也有一扇门可以互通,但是这扇门早就被上了锁,钥匙在总管宫内锁钥的部所那里收着。
沈绥仔细查看了一下那柜子和锁,都未曾有移动过或者打开过的迹象。
她走出班房,来到院子里,目光落在班房对面的后厨之上。她转身看向王元,问道:
“你今夜就是坐在这门口?”
“回官人,奴婢确实就坐在这里。”
“你可曾打过瞌睡?”
“不曾。奴婢值夜班已然习惯了,有时通宵不睡,也不会犯困。”王元回答道。这人倒是挺自信,回答很是笃定。
“所以,你并没有看到任何可疑人物出现,亦或是班房内的人出来?”
“是的,至少在娘娘仙逝之前,奴婢可以确定未曾看到可疑人物,班房内的人也没有出来过。”
沈绥挠了挠下巴,她开始觉得头疼了。
“冬绫姐姐,你可能确定未曾在寝殿内燃烧任何会挥发香气的香料?”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