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两人隔着宫墙,一高一低的唇枪舌剑。
殿阙之中人人自危。
反观宫门外的云景明亦是一脸怒色横生。
不过转眼之间,在宫中商议要事的几个内阁大臣纷纷赶到了宫门前。
此刻也不必多说什么,一众老大臣们颤巍巍的往上头一站。
端的是一副慷慨就义之态。
“皇上重病,你不思为父解忧,百姓受苦,亦不解百姓之难,却在此刻逼宫夺位!云景明你怎配为东临之贵胄?”
“速速卸甲退兵,入宫像吾皇请罪,尚有一线活命生机!”
“尔乃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老大臣的话,一声声交叠在一处,慷慨激昂到心神动荡。
“禁卫军!”云靖宇负手而立,像个胜利者一般,睥睨着底下那人,“逆臣今日若敢强行逼宫,当场射杀,我自会向父皇澄明一切!”
声音一落,便有数百全副武装的弓箭手涌上墙上,搭箭满弓。
宫门是林立以待的禁卫军,站在上面一看,底下黑压压的,一整片都是涌动的人影。
陈云诺忽然明白了,为何云靖宇占了先机却迟迟没有动手。
英王逼宫,不论成败与否都将成为一生的污点,更何况云靖宇既然已经做到了这一步,便不会给云景明威胁他的机会。
永宁城中并非是守卫松懈,云景明能够带兵直逼宫门,也只不过是因为,他想要一个名正言顺把云景明踢出局的理由。
而云景明……显然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时机。
“红口白牙胆敢诬陷本王!”云景明大怒。
身后谋士大步上前,“王爷息怒,属下早有准备。”
又附耳到云景明身侧,轻声说了几句什么。
陈云诺混在一众内侍宫人之中,只见云景明忽然展颜,一挥手“把那些人带上来!”
声刚落,便听见大片的哭嚷声朝这便靠近着,放眼看去,是宫门前的士兵们赶着一众女眷孩童到他们身前挡着。
若是箭羽先发,最先受难的就是前面这些妇孺孩童。
宫墙上,忽有一大臣惊声道:“云景明你太不是东西,竟拿我等家中妻儿要挟,便是夺了皇位又如何?如此血腥残忍,老天都容不得你!”
云景明冷笑:“一群假仁假义之徒!”
他身后那谋士高声讽刺道:“若不是诸位大人这般急着要将自家的女眷子嗣送出永宁城,我等又如何一举拿下如此多人?”那人仰头,“若不是心中早就清楚情势有变,难不成诸位是打算集体辞官返乡?”
那些个慷慨激昂骂逆臣贼子的大臣们,顿时像哑口了一般。
若是这些女眷们一直在府邸里安生带着,自家护卫怎么也能扛上好一阵子,断然没有被人一窝全抓了的道理。
理亏,底气就难免不足。
礼部的老尚书气的颤抖不已,“休得胡言!”
还不等他吼完,云景明已经下令,“攻进去!”
众兵士得令,把那些女眷孩童们当做盾牌一般往前押去。
宫墙内的弓箭手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六皇子没有下令射出,谁也不敢就这么把这些贵夫人官家子嗣射杀在眼前。
云景明道:“六皇弟,你逼我至此,可曾想过自己是何下场?”
他这样一问,回声阵阵。
宫墙上,众大臣心急如焚。
“六皇子,我家三代单传,只有这么一个孙子,可不能后这么没了啊……”
“我夫人身怀六甲,马上就要临盆了!”
“我妹妹……”
“六皇子还请您快想想办法啊!”
云靖宇被一众人围着,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如今兵在墙下,历朝历代,就没有哪个皇帝是被人用大臣的家眷逼宫上位的、
“诸位稍安勿躁!”
他回头扫了一圈,众人跟着他一起看去。
陈云诺心觉不好。
一侧眸,就看见云长越被禁卫军带过来,从她眼前走过。
那少年忽然抬眸,漆黑如墨的眼睛望了她一眼。
很快,就又转开。
陈云诺心揪了一下。
转眼,那少年压了上宫墙,死死压住,大半个身子就悬空在外。
云靖宇问:“二皇兄,可还认得你家小公子?”
云长越被关了许多日,小脸越发的苍白,发丝散乱,锦衣蒙尘,看着越发的可怜。
底下的那人一见,脸色微变,随即怒道:“你威胁我?”
“二皇兄何处此言。”云靖宇道:“长越是个好孩子,我用他的性命,来换这些个不相干之人的性命,应当也划算的很?”
底下的哭声如潮,那人全然当做买卖一般。
云景明气的半响没有说出话来。
“好侄儿,你且唤你父皇一声,唤的你父皇心软了,你也就没事了。”
云靖宇温声哄着云长越。
云长越跟哑巴了一样,看着底下立于马背上的那人。
四周一众人催促着,“你叫啊,你快叫啊……”
云靖宇面色死沉。
身侧谋士和一众追随者跟着劝,“王爷不可妇人之仁啊!”
“王爷刚过而立之年,日后定然不缺子嗣,小公子不是跟着王爷长大的,本就不甚亲厚……”那谋士在他耳边快速说着,“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王爷!”
“罢了!”
云景明怒而搭箭,箭羽如风,径直朝着云长越胸口射出。
“区区痴儿,还妄想用来要挟本王,云靖宇,你果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云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