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西耳边听着那男人充满悔意的说词,却缓解不了他脸上一分的冰冷,他伸手擒住那个男人衣领,既使他的身高不及男人,但是却气势汹汹,满眼怒火,“你以为几句的道歉就能摆脱你九年前的事嘛,那是两条人命,两条!,岑西声音变的撕吼,眼眶已经变的通红,“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死,你应该也死在那场车祸里,为什么你还活着,为什么,为什么!”
男人垂下了头,任凭着岑西发泄,嘴里一直低喃不断,“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男人一遍遍的说着道歉。
岑西终于放开了他,当视线扫过男人手里那白的刺眼的菊花时,瞳眸一缩,他猛的一把夺过,然后像发了疯似的随处的砸,不一会儿,这周围遍布都是残落的花瓣,被冷风吹起,荡漾几秒又落下,他手里剩下的只有残留下几片花瓣的枝干,楚楚可怜。
季安寻跑上前,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他,“弟弟,冷静一点,不要这样”。
她抱着他,还能感觉到他胸膛在此起彼伏,身体是僵硬的,垂落的手臂在发着颤,他在生气,在咆哮,却也有隐忍,可是满腔的愤恨却压制不住怒火,在他心口迟迟难平。
她用力的抱着他,抱的很紧,“弟弟,不要这样,姐姐看了好心疼……”,她的声音带了一些咽哽,头靠在他的后背上,掩埋其中,过了一会,她的肩膀一抽一颤的,但是却没有哭的声音,她在忍着,同时心也为他痛着,岑立阳与何双萍的死,这将会是岑西一辈子的阴影,也是一辈子的痛,可能也是一辈子愈合不了的伤口,而现在,这个害的他父母双亡的男人就这样站在他面前,顿时勾起了他六岁年冰冷又无助的那一夜,深藏在角落里的记忆被残忍的揭开,鲜血淋林。
仇人就在眼前,除了在这男人身上发泄了恨,他什么也做不了,他怨,他愤,可是男人依旧还是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
九年前的一幕幕就像影片倒带一样,在他脑海里一遍遍的回放,何其残忍,可是那回忆就像无孔不入,满满的充斥着他全身的血管,神经隐隐发着疼,他永远也忘记不了父母满身是血的被盖上白布,有时晚上都会梦到,就像一个死死纠缠他不放的梦魇。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久到耳边不在听到风声,久到被她紧抱的少年身体不再僵硬,久到他发出的声音都变得嘶哑,“姐,叫他走”,他恢复了平静,淡然的,却也透着一丝的无力。
“好……”,季安寻松开了他,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她哭了,宛如他倔强不肯落下的眼泪,她为他流了。
她慢慢的走到那一直呆怔在那,垂着头的男人,面目清冷,“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我们不想看到你!”
男人抬眸看着她,又看了看不远处站立的岑西,良久,他说,“对不起……”。
季安寻别过了头……
男人终于走了,渐渐的消失在了眼前,留下了一地的白色花瓣证明了刚才岑西的愤怒咆哮与男人的低声忏悔,男人走后,掠起了风,声音拂过耳畔像鬼魅,温度凉了,也变得更冷了。
季安寻重新走到岑西面前,看着那失神双眼空洞的他,她心疼的抚摸上他的脸,“弟弟……”,她声音很轻,很柔,即使伴过风声,他也能听见她的一声叫唤。
岑西有些愣愣的看着她,削薄的嘴唇紧抿到已发白,看到她的时候,那眼珠才有点反应的动了动,倏然,他把她猛的抱入怀里,紧紧的……紧到她胸口都感觉闷疼,但是她没有推开他,任由他抱着。
“姐,别离开我,我要你一直陪着我”,岑西那吵哑的声音落在她的耳畔,疼的紧了她的心。
季安寻双手环抱着他的腰,收紧了几分力道,“姐姐不离开你,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姐姐答应过的”。
岑西把头深埋在了她的劲项间,感受着她身上特有的清香,那是一种温暖的味道,他身体里的冰冷只有她能融化,怀里的柔软让他的手臂一紧再紧,贪婪的想要更多。
两人原路返回的途中,季安寻都牵着他的手就像小时候一样,岑西一路无言,面容深沉,转首的视线却一直盯着她看,迟迟没有移开,季安寻被他看的心乱如麻,只好浅笑轻问,“你这么看着姐姐干嘛?”
对于她的问话,他没有一丝惊慌,仍然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然后摇了摇头。
季安寻虽是疑惑,但也没有再问……
岑西的眼眸微敛,眉头微皱,想起刚才那个男人,脑海里回想了之前在汽车站吃面时,季母在电话里对他说的话,“岑西,我听你季爸说那个人在半年前就已经假释出狱了,在清明节的时候,你姐还奇怪说为什么坟头都没有草,感觉像是被人清理过了一样,其实季妈没有告诉你,在我们当时上山时,有一个男的经过我们身边,那个就是九年前撞了你父母的人,我以前在你季爸的档案袋里看到过那个人的相片……你如果碰到他,千万不要跟他起冲突,我担心他会伤害到你”。
他想起清明时,确实是在上山时碰到了一个男人,当时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没有在意,以为也只是扫墓而返回的路人,然而当那个男人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才回想了季母说的话,男人与半年前已模糊的路人相重叠时,他认出了他!
季母最后还说,“岑西啊,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个人也得到了惩罚,不好的事,难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