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世明也坐下,上下打量了一下孟清源正色说道:“我就叫你清儿吧,清儿,你怎么来了药王谷,可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说着就伸出手,要为孟清源把脉。
孟清源笑道:“舅舅不必紧张,清儿身体无碍。清儿是要回京城,想在走之前看看舅舅。”
“你要去京城,可是要回孟家。”
“是的,父亲唤我回京。”
“清儿”,何世明迟疑道:“你一定要回去吗?不然,你可以留在这里。”眼睛向屋内的帷帘处扫了一眼
孟清源顺着他的眼神看去,见那帷帘边露出一片裙角,便飞快的收回目光,笑着对何世明说道:“谢谢舅舅美意,大周以孝治国,我是一定得回去的。不过舅舅是如何认出我来的?”
何世明也微笑道:“我刚也在山上,取些温泉水。见到杜护卫,还有你身上挂着的玉佩,想来就应该是你了。”孟清源着男装,年纪小,寻常人可能看不出来,但是对一个神医来说,却是一眼看透的。
孟清源起身,郑重的施敛衽礼道:“清儿,此次来见舅舅,是有一事未明,想请舅舅告知。”
何世明见孟清源如此正色,忙回答:“何事?你说。”
“舅舅是大周朝的神医,上回到兰州府给我外公看病,为何没有开药诊治,便匆匆离开,清儿这些日子思之又思,只想问问舅舅,外公的病是否有什么不可说的方。”这件事前生今世都如同一块大石头,一直压在孟清源心里。
何世明听此言,呆了一下,看了看孟清言,低头沉吟了一下,说道:“清儿,你稍坐一会儿,舅舅去去就回。”
说着,站起身,走到帷幔后,原来那帷幔后还有一间屋子。
何世明在那屋子里停留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又走了回来。坐到软榻的案几后面,对孟清源招手道:“清儿,过来,舅舅给你号号脉。”
孟清源虽不知他是何意,但仍乖巧的走到榻上坐好,把手放到案几上。那何世明认真听了一会儿脉,又看了看孟清源的舌苔,询问了一些起居饮食上的东西,方道:“你的身体很好,我看就是有些宫寒的症状,你现在葵水未至,如果不医治,恐以后行水时会腹痛,我等会儿给你写个方子,你按方子吃几回药就会好的。”
何世明停了停,站起来,回身负手看着墙上的牌匾慢慢的说道:“清儿,你外祖的病情的确是有些内情的,你这样聪慧,既然已经猜到了一些,我就说给你听听吧。
我当年因机缘巧合曾在顾家军做过一年军医,那时给你外祖看过病,顾老将军戎马一生,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不计其数,但大都是一些外伤,还是可以医治痊愈的。他身上最凶险的一处是当年南诏一战,被敌军的毒箭伤了心脉,那毒是南诏特有的,箭又射得非常深。我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拿出全部所学,才好不容易保住了老将军的命。但残余的毒素却无法完全清理干净。在你五岁时,我去给老将军看过病,那时老将军的身体已经很是不好了,我在他身体了又发现一种毒素。”
“您是说,我外公是中毒了吗?”孟清源嘴里一阵发苦,原来真的如此。
“是的,那毒名叫日枯草,也是一种草药,配以田七、麻黄等少量服用,有镇痛的效果。
但如果长期,超量服用,就慢慢会侵蚀五脏六腹,伤及骨髓、经脉,让人慢慢四肢无力,最后油尽灯枯而死。而且,顾老将军身上还带有当年的箭毒,两相损害,更是厉害。
我回到药王谷,翻遍了古籍,又实验了近两个月,才拟了方子,派人给老将军送过去,并告诉老将军如果按此方一直服药,至少可以保十年无忧。”
“可外公只挺了不到七年。”孟清源喃喃道。
“一年前,我去看你外公,才知道他把我的方子的药量减了一半,所以不到七年,人就不行了,我看如果不是你当时年幼,顾老将军舍不得你,他可能连这一半药都不会用。
我当时也没有办法,只能匆匆赶回来,想找找其它方法,可是还没等我研究出新的药方,顾老将军……”说着杜世明的眼圈就红了。
孟清源的许久以来的猜测今日被证实了,整个人却像被掏光了身上所有的力气,瘫坐在软榻上,无力的喃喃自语:“为什么?外公已经交出了兵权,他们还要赶尽杀绝,就不怕这江山没人替他们守了吗?”
杜世明感叹道:“自古飞鸟尽,良弓藏,帝王之家,伴君如伴虎!当年我父亲也在太医院供职,后来好不容才脱身,我这药王谷立了这么多规矩,就是不想再与那些权贵们打交道了。”
杜世明扶起孟清源,坐到椅子上,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劝慰眼前这个痛苦欲绝的小姑娘,平常家的女孩子,这时应该承欢父母膝下,像花一样被娇养着,而她身上却背负了太多不应该背负的东西。
杜世明想了想才说:“外面,你带过来的公子,你可知道他是谁。”
孟清源此时再想起周景琛,不由得迁怒道:“他是大周朝的五皇子周景琛,舅舅如果不便,就装作不认识吧。”
杜世明无奈一笑,周景琛是拿着太医院自己师伯的信过来的,当年贵妃病故,牵扯皇家秘密,如不是师伯替了父亲入太医院,且当年自己十五岁解了杭州城的瘟疫,救了全城百姓,声誉正隆,父亲也不可能从太医院全身而退。如今师伯丁忧,将五皇子托付到自己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