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里飞天大道,袖拂云霞。
两千年吐凤奇才,胸罗宇宙。
这便是江南第一文豪和第一才女所住的子云亭,世人皆知。
只是,见过这两人真容的人却不多。
君轻暖第一次见陆倾城的时候才六岁,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十年前陆倾城正是双十年华,矫若游龙翩若惊鸿,文采斐然锦绣文章。
十年之后,物是人非,此时在这里相见,两人四目相对,竟是久久未能说出下一句话来。
君轻暖看着熟悉却多少积淀了岁月痕迹的容颜,有些失神了——
她会忍不住想到,若是母亲还活着的话,又是什么样一番光景?
要说母亲这一生最好的闺中密友,便是陆倾城了。
君轻暖下一句话竟是,“南王,你先退下。”
南王僵了僵,赶忙拱手,“臣告退。”
转眼,屋里只剩下自己人。
君轻暖这才快步转过桌案,上前不管不顾的拥抱了眼前的妇人,“陆姨母!”
陆倾城伸出双臂,将她拥在怀中,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悲伤的气息在屋里弥漫开来。
此时众人恍然清晰觉察:雄才大略的凤玄太子,也不过是个刚满十五岁的小丫头而已!
一瞬间,慕容骋和子熏等人的眼眶都红了!
家破人亡,辗转三年再见到当年和自家亲近的人,君轻暖的委屈怕是要止不住了!
虽然她已经知道君归就是君轻寒,但终究在知道之后还没见过面,这会儿见到陆倾城,算是第一个熟悉的亲人了!
君轻暖的嗓音发颤,眼泪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陆倾城的肩头,低声抽泣。
心里突然又酸又涩,怎么都忍不住了。
陆倾城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哽咽了一下,眼泪也落了下来。
但终究她是长辈,不能和孩子一样的哭泣,安抚道,“一别经年,小暖儿都长这么大了,好孩子……”
君轻暖好不容易忍住眼泪,拉着她在软榻上坐下,“三年前我没想到还有机会再见到姨母!”
“世事弄人,听到你还活着的消息时,姨母真的很开心。”陆倾城眼底皆是泪水,却笑着,“还好你活下来了,姐姐和姐夫泉下有知,应该感到欣慰。”
陆倾城和君夫人是结拜的姐妹,因此始终都是这样称呼。
当年君轻暖出事,陆倾城也把自己关在子云亭足足两年不曾出来。
但终究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人力不可挽回的,就算是再难过,都要一步步的走出来。
逝者已矣,生者要自强。
而要说是什么让陆倾城从颓然当中振作起来,应当是君轻暖给她的第一封信。
在得知君家还有人活着之后,君家旧部就一点点的开始复苏,陆倾城也重新在这片大陆上活跃了起来!
此时再相见,遇见面目全非的君轻暖,陆倾城难免心疼,“暖儿,这三年,你过的很苦吧?”
君轻暖擦了擦眼泪,摇头,“倒也没有,出事之后幸得师尊相救,师尊和师兄都待我极好,后来又遇上子衿……”
君轻暖看向一侧的少年,笑意便从眼泪当中绽放开来!
慕容骋给她的暖,是世上任何人都不可替代的。
陆倾城不由将目光投向君轻暖身边的人。
她能认出君轻暖来,是因为君轻暖身上的太子服装,而这叫子衿的银衣公子,她就有些捉摸不透了。
“公子倾世风华世间罕见,这……”陆倾城歪着头打量他,得出判断,“想必这不是公子的真实身份吧?”
慕容骋闻言轻笑,“子云亭主好眼力,本公子便是凤玄帝!”
这下可把陆倾城给震住了!
她赶忙道,“拜见凤玄帝,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不知者不怪,况且你是暖儿的姨母,子衿便也称呼你一声姨母吧。”慕容骋挑明身份之后,并没有以帝王之势压人。
对于君轻暖身边的人,他总是多了几分宽容和亲和。
他知道她余下的亲情不多,所以也替她格外珍惜。
只是,慕容骋和君轻暖两人的关系却让陆倾城愣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笑道,“原来陛下竟是绝世少年,难怪了!”
这事儿想来也有些意思了。
她知道君轻暖回燕都之后,第一步从骋王府切入,认了当时权倾天下的北齐骋王为父。
而这么长时间以来,陆倾城也以为凤玄帝和凤玄太子之间是义父女的关系。
但此时……
此时她看着两人的样子,就不由多了几分惊疑和揶揄,“这么说来,暖儿是……把自己送进了狼窝?”
“咳咳咳……”慕容骋差点呛到自己,耳迹染上一抹红晕,倒也大方的将君轻暖拉进了怀中,“姨母此言差矣,真正的狼不是本公子,是暖儿自己。”
末了,又一本正经的道,“确切的说,是骋王府上,不小心闯入了一只小狼崽子!”
陆倾城闻言,眉梢微微扬起,忽而豪爽而笑,“我们暖儿好魄力,这个好!”
君轻暖被两人逗的俏脸通红,扭头瞪着慕容骋,“我什么时候……是……是狼啦!”
“好好好,暖儿不是狼,”慕容骋见她恼羞,赶忙拥住她,生怕她胡来,又在她耳边轻笑,“暖儿是披着羊皮的狼。”
在君轻暖炸毛之前,他又盈盈而笑,“所以,我家暖儿是只小绵羊。”
“……”君轻暖无语,那不还是一样啊!
而两人打情骂俏,冲散了屋里悲伤的气氛,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