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前回,不多啰嗦。
却说芳儿与馨儿两个丫鬟遭际不顺,愈发思念小姐,然却只能躲到远处的河里去偷哭。又不料想被老夫人撞见,心里自然起毛,不免有点茫然失措。
“老夫人?”芳儿下意识地抹了一把脸,仿佛怕被人看到她刚哭过。
然而定睛细看,却见老夫人脸上也有闪光,仿佛也在以泪洗面。两人对视一眼,馨儿第一个往回游。两人游到船边,果然看到老夫人早已泪流满面。
“唉,都怪老身无能……”
听这一说,两个丫鬟的泪水又涌上来了。
既然养伤为上,那么接下来的日子也算优哉悠哉。唯一算点事的,就是间隔两三天,都要派两个丫鬟进建康城一趟,找着人多的地方看看,听听,打探消息——这是罗璧的主意,王玉凤想他这么提议主要是要宽她们的心。
兰子下落不明,生死莫测,别说老夫人,就两个丫鬟也都是凄眉不展。
芳儿跟着云心跑了几天,总算对外面的世界有了点了解。馨儿本来就性子急,加之出门更少,还免不得出点洋相。不管怎么说,总算没出大的纰漏。
只是芳儿总想到幕府山再去看看,实际上老夫人也有点不死心。若非那天猝遇灵山中人,哪怕等得再晚也想上去一趟。几天过去了,灵山的人应该早走了吧?
过了两天,他们重新把船开回幕府山,扮做游客,进洞实地踏勘一下。
里面还真找不到可以藏身的地方,一道缓坡,一潭浅水,余下都是裸露的石壁。唯一的隙罅便是顶上刚被挖通的天眼,看着一个小孩囫囵钻过都很困难。
像是吃定小姐来过这里似的,芳儿依依恋恋,恨不能每条石缝都去抠一遍。仿佛不把她的小姐从石缝里直接抠出来,她将誓不罢休。好在今天洞里其他一个人也没有,芳儿到处踅踅摸摸,也不用担心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还不快走,老夫人和罗大叔早回船上了……”馨儿几番催促,最后只能硬拉死拽。芳儿四下一看,老夫人和罗璧两个都已不在洞里,也只好作罢。
然而出洞口一看,两人都傻了。
只见离台阶尽头不远的岸边,自家的船旁已经围了不下十来个人,而被围在中间的正是老夫人和罗璧两个。外侧还有一艘大船紧挨着他们的船,上面也有人手执长剑,虎视眈眈监视着。再看自家船上,好像已有一番搏斗,木子早被五花大绑,还像被点了穴,连点挣扎也没有,这可不是他的脾性。
船工船婆蹲在岸上的一个角落里,那船婆好像已经吓尿了,脚边一大滩水。
芳儿看到了贵立真人,立刻反应过来,知道老夫人他们绝不是这些人的对手。馨儿却不认识,没等芳儿提醒,她就大叫一声,手提长剑,冲过下去。
芳儿想拉也没来得及,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不过冲下去肯定不对,有过两次履险而又脱身的经验,已经懂得关键时刻,硬拼不是唯一的选择。
可是这里只有一幅台阶似的栈道,要逃走只能从那人堆里过,那等于自投罗网了,肯定不成,再纵身跳入江里,自己的水性也许可以对付一阵了,但保不齐那些人中也不乏水中高手啊,自己初学乍练,估计也逃不多远。
如此一来,只有身后的崖洞可藏身了,可那怎么想着都是一条绝路哇。
芳儿能不抓瞎?可又不敢痛叫失声,手脚都快不听话了,只剩下两个眼珠子还算能动。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小姐已经失踪了,为什么灵山的人还不回去?
原来当天想进三台洞的人太多,轮到灵山子弟已是黄昏。约略勘察一遍,自然也是什么都没发现。然而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凭空消失,总是让人无法置信。
尤其贵友,更是质疑连连,贵友绰号活鄂伯,跟前汉张衡都是西鄂籍人,据说张衡喜欢的没他不喜欢,张衡不喜欢的他也都喜欢。张衡死后追封西鄂伯,所以人就送了这绰号。贵友的意思,不把这崖璧勘透,不能急于下结论。
譬方这崖壁不止三台一个洞,尽管别的洞都不大,但也不统统是钻不进人。
贵成决定采纳贵友的提议,既来之则安之,在此多呆两天,让贵友从容踏勘,争取找出点线索来,回去也好有一个交代——自己偶尔率队下山一趟,先是遭人愚弄,最后不了了之,连师门要的人影也没见着,实在有点丢面子。
师兄做主,贵立也就不可能反对。他特意重新号了一艘楼船,以便兄弟几个待得更宽敞些。因为三台洞平素还算景点,所以不远处有现成的码头。他们的楼船就泊在那边的码头上,那里本有几艘游船,所以也不特别引人注意。
王玉凤他们也算小心,可惜还是没有发现人家,倒被人家一眼就注意到了。
贵友几个去了山上,贵成和贵立则留在船楼上品茶,顺带照看。其实贵立第一眼就发现了芳儿,心中不禁暗骂: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
贵成注意到贵立的脸色异样,自然多看几眼。他可不认识芳儿,但对罗璧王玉凤两人总归有些印象。开始只觉得罗王两人有点面善,只是一时没认出来。
其实罗璧虽然苍老了一点,脸相基本没变,而他的老态则是因为总佝偻着腰。贵立心说我都已认出来了,二师兄心思这么缜密的人还能辨别不出吗?
“罗璧?!”果然一个熟悉的名字从贵成的牙缝里轻轻挤了出来,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