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段,不再重复。
却说老夫人来了之后,也只发出过一个变动的指令,就是前后院必须严格分开。覃府虽然跟赵府都在原来的赵氏别业整排里面,但是院落大小还很明显,覃府相对靠边,靠边的都是五开间五进,不过也是三路,名曰三路五进。
老夫人的要求三路改一路,只以中门进出。以最后两进算后院,特地将第三进穿堂改做前后两宅的门厅局,再多加一道垂花门,影壁照样都给配上,通贯的抄手游廊也堵上,从此后宅只归她们母女居住,开始只准吴妈一人进去服侍,吴福有事非得请示,也就在垂花厅里一说而已。
到了芷子七八岁那年,老夫人突然出门一趟,领回来两个跟芷子差不多大岁数的女孩,说是新买的丫鬟,也就是眼前的馨儿和芳儿,她们很快把吴妈原先在后院的那点活计统统接手,吴妈也就很识趣地不再轻易进后院了,除非小姐或者老夫人直接召唤。可惜这种召唤一次也没有,吴妈也识趣。
作为覃府管家,吴福也仅被召唤进去过一次,那是老夫人要他带领长工沿着后院围墙种满紫竹,也就是一天功夫不到,竹苗也是她提前吩咐准备的。紫竹现已成林,高大密集,遮天蔽日,哪怕有人爬到后山上想一窥此间也难。
芷子也知道,这一切虽然也加重了她们母女的神秘感,然而十数年下来,人们也就渐渐习惯了。猜测当然还是不少,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这后院里住着有可能是一位弃妇,自有积蓄或者是得到了一笔可观的补偿,从此拖着小油瓶在这打发日子。这种人自然可怜可悲,不想张扬,也是有情可原。
好在老夫人脾气不坏,行事始终低调,为人颇好相与,加上吴福夫妇两个忠厚老实,上敬下亲,公心持家,分寸得当,所以这十数年也算平安无事。
后来芷子小姐渐渐长大,无意之中慢慢上位,吴福夫妇也有眼色,就学老夫人甘居卑微,凡是田庄里重要一点的事情总是先向向芷子请示,这庄园内的位序自然也就有所变化。芷子何尝没有感觉?反之则自认为那是各人风格。
在吴福他们眼里,芷子小姐的脾性也确实跟她母亲有所不同,小姐主事之前,老夫人对于庄内一应大小诸事,只要吴福不曾提过,她绝不主动发问,倒像吴福为东,而老夫人只是客居而已。小姐逐渐上位,过问的事情也就越来越多。
近来,吴福已经习惯早请示晚汇报了,好在他的素性本分,老夫人的甩手隐居,不作无为的作风反而令他忐忐忑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而小姐面面俱到,事必躬亲的做派,却反而让他行为有据,感觉踏实,中和太平。
再则老夫人待人特别谦和,仿佛她前世欠人太多,处事接物总是和颜悦色,下人们稍微卖力一点,更是一副过意不去的样子。只要年头收成稍微好一点,那年给下人的压岁钱总要吩咐吴福多包一点,似乎给少了会睡不着。
要说芷子小姐也不吝啬,甚至有时候出手更为大方,但就不善假以辞色,率性而发,好则立赏,孬则面斥,哪怕对吴福夫妇也不给面子。所以下人们对老夫人可说敬爱有加,对小姐则是畏略胜敬。而且不仅脾性太过迥异,就连面相也是越变越不像,故而已经有人在怀疑芷子究竟是不是老夫人亲生。
“娘!”
现在屋子里只剩下芷子和老夫人了,馨儿和芳儿已经悄然离去,两个丫头都是鬼灵精,知道什么时候该出现,什么时候该消失,几乎不要主人明示。尽管如此,芷子还是在正式开腔之前,门里门外都张望了一遍,并把门掩上。
“今天芷子是不是闯祸了?”芷子尽管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一点也不懊悔。
说一个大实话,她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这种机会。还像从前那样傻傻地发问,只怕还是一样被老太太给搪回来,事出必然,恐怕老太太就再也不那么容易搪塞了。
今天形迹已露,要说不是一点也不能埋怨,但真要埋怨却又不免不近情理,这就使得自己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问题也就自然而然地摆到了老太太的面前。所以她故意这么问,还是希望老太太自个儿把话引到她的彀中来。
“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老太太释然而笑,反问了一句。
“可我情急之下使出了马超龙雀……”芷子故意装得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口气也是尽量嗫嚅一些。所谓马超龙雀乃是一种不世身法,据老太太传授时讲天底下会的人不多,只要让行家看到,很容易就能识别出武功源头。而有些武功源头一显,人的身世也就暴露,那么十数年的避世隐居也就前功尽弃。
“你以为我老太太不下田就不知道当时的情状?”老太太笑吟吟地望着她,不无揶揄地说。“总不能让一个大小姐只用狗刨水吧?那不用救人还得等人救呢!”
“这么说,娘!您不怪芷子了?”
“现在怪还来得及吗?”老夫人反诘一句,顾自摇了摇头。“再说能不让我们的女侠救人?”
“您真的不怪芷子了?”芷子急了,自己想兜圈子套人,没想到老太太兜的圈子比她还大。
“有用吗?!”芷子急老太太不急,像是自问自答式的只管摇头。
“或许那些人只懂农活,对于武功一窍不通……”芷子还想努力,又挖了个坑。
“那就好,时过境迁,但愿他们既看不懂,又忘得快……”
“娘!”眼睁睁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