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白银逃走后，金雀没去追。
因为那根本就是“幻影”——能够进行伪装的魔法很多，金雀知道以白银的谨慎，不会轻易地让真实的自己出现在她面前。
要真是那么蠢，她早就把人揍趴下了。
不过……
——
“特蕾莎？”修尔望着好像在发呆的金雀，喊了她一声。
这儿是在校医室。
他们算是这里的常客了——负责校医室的负责人现在要是一个月没看到他们几次还真不习惯——甚至都有点写申请让他们住到这里了。
最可怕的事情是这两人好像每次都没什么伤被送进来的……旅游观光团的极限操作，大概就是这样吧。
难道就不能有点大伤再被送进来……呸！
……
“没什么。”金雀回过神。
又是一副什么都不愿意说的样子。
修尔挑了挑眉，没有追问，安静地坐在一旁——
要问他是怎么离开圣菲斯培养所的……
没有为什么，只是提前把当日的训练指标达成了，义正言辞地请了个假。
……鬼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特蕾莎回过神，仿佛想到了些什么——
她转过头看修尔——少年柔和的侧脸怎么也让人看不腻，但——有着一丝亘古不变的气息。因为金雀从未在修尔的脸上看到过绝望这样的神情。
“修尔——”她忍不住道。
“怎么了？”修尔转过头问。
“你……”金雀想了想，忽然觉得这个问题有点中二，思考了好一会儿该不该说出口——正打算放弃的时候，却与修尔对视了。
确实很难想象，能看到这样的一双眼睛。
“清澈”清晰地显示在每个细节中，虽然那双眼睛有着尊贵的颜色，想象中那是一种会给人强势感受的眼睛——但相反的是，和修尔对视的人虽然会感觉到强烈的存在感，但也从来不会让人产生被忽视的错觉。
有些人的眼神让人觉得有强烈的威慑感，以至于会心生恐惧，因为不得不屈服。还有一些所谓的可以让人不自觉开口的眼神——修尔大概是这样的，只要看着他，会情不自禁地觉得他很认真，让你心中没有担心后果的顾虑。
……
“负面情绪。”金雀轻声道。
修尔挑了挑眉。
“你……没有遇到过负面情绪吗？”金雀说出口还是觉得自己的问题傻得可以。
这大概是一种无论怎么说都没有意义的问题。
谁没有难过过呢？
不过……
他不太一样。
金雀知道这一点，其实这才是她会觉得这问题傻的原因——
可修尔想了想，给出的答案有些令人惊讶：“可能会。”
会就算，还可能？
修尔大概是那种不可能会对人有怨恨的人——这种情绪的苗头似乎在自己的基因中是一种“缺憾”。
哪怕在“警告”误入歧途的琼时，他的认真更高于愤怒。
他或许不严肃，也没有愤怒，更不会因此怨恨任何一个人，却能够保持着最“公正”的态度，仿佛面对所有的人……都……
金雀眼前一花。
那一刻她本来想要看仔细修尔脸上表情的变化，但是不知道怎么了，那一瞬眼前的画面变了——
是一个高大的背影……
在山巅之上……
她看得迷迷糊糊，因为一闪而过。
缓过神来时，只有在面前的修尔。
“血统上来说是不可能存在这样情绪的。”修尔以为金雀不是很相信，解释得很认真，“因为只依靠‘血统’活着——血脉里的记忆，大概是如何运用神赐予的力量，如何辨认正义和不正义的事情，用以恰到好处地释放威严却又不会令人恐慌。”
“……”金雀愣住。
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这可是……“秘密”啊。
“阿里尔不希望我‘干涉’这个世界。我以前并不明白。”修尔继续道，“她并非希望我过于干涉，而是担心这个世界干扰了我。”
……
金雀微微眯起眼睛：“因为……已经完全不同了吗？”
“或许吧。”修尔轻笑一声，“其实我未必坚定啊——因为对某些东西太过敏感了。”
什么东西？
金雀不明所以，却再次对上了修尔的眼神。
眼神微微有些不一样，之前的眼神对修尔而言很平常，而此时却真的有了阳光般的温度——似乎只有在看着她的时候才会如此，温暖的，灼热的。
她眨了眨眼睛。
忽然之间想起来，能够将修尔和白银的伪装区分开来的原因……
形体上是绝对没有差别的，因为白银所用的也并非伪装，而是“真实的”幻影。
眼神，却无法模拟。
温度似乎无法轻易地传递。
修尔冲着她笑了笑。
“……”
【2】
两人的对话没能持续多久——普利莫已经赶来了。
他看到两个人时，先是苦笑一声：“你们要不然就住这里了吧，提前写申请批得也快。”
“你醒醒吧。”金雀冷声道。
方才那些恍惚的状态此时一扫而空了。
好像对修尔流露出茫然的人并不是她一样。
“咳咳。”普利莫咳嗽了一声，“资料库的权限拿到了，该告诉我一点‘应得的东西’了吧。”
普利莫看起来似乎很好说话。
不过金雀知道——能够以平民的身份忍白塔的审判团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