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送完珠花,女子似是反应了过来,慌忙摘下耳边一对扇坠形的白玉坠子,塞入了蕙心的手中,只一瞬,面上已然绽放出了一抹融融的笑意,似乎早已将方才的不悦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对坠子虽然不大值钱,但用料与做工均是考究的,还请蕙心小殿下莫要嫌弃。”
“多谢娘娘。”蕙心将耳坠接过轻轻放入了袖袋,恭谨地行了一个礼,礼数周全,而听了她的一番话,一旁的太后娘娘倒是忍俊不禁了。蕙心一眼瞧了去,倒是被唬的一头雾水,不由满脸臊红地低下了头去。
“小殿下也忒是客气了,”女子也不禁哑然失笑,“我不是什么宫里的娘娘,你只需唤我芸姨便好,都是自家人,莫要客气。”
“好。”蕙心抬起头来轻轻笑了笑,一场尴尬,便也如此不了了之了。
说了会子闲话,芸姨与太后一道谈笑风生地离开了,蕙心僵立了片刻正欲往回走,突然感觉袖口莫来由一沉。
猛然转过身来,但见六皇子的脸上阴云漫布,方才想起,自己此行正是陪同六皇子看银杏叶子呢,怎生此番就忘了呢?虽然,如今的自己已然没了看风景的心思,但为了不要让皇表兄失望,银杏叶子,还是要看的。
深秋已至,万物凋零,御花园中,铺满了红红黄黄的枯叶,一脚踩了去,嘎吱作响格外悦耳,令人不禁神清气爽。而花园中,一棵棵粗壮的银杏树颇为惹眼,满树的叶子似是一层又一层华贵的金箔一般,每一片果真都有半个手掌的大小。
呼吸着那微凉清透的空气,望着那满树的金黄,蕙心的唇角渐渐浮起了一丝浅浅的笑意,不由痴了,而这时,突觉肩上一沉,不由被吓得白了一张脸,慌忙转过了头去。
“茵雀,你可算来了!”见来人是自己的妹妹,蕙心不由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姐姐,”柳茵雀一把拉住了蕙心的手心,“这些叶子,果真好看极了,比长公主府中的菊花儿都还要好看!”说着话,柳茵雀一脸的信誓旦旦,转而又看向了一旁黑着脸的六皇子天琪,“六皇子,经年不见,别来无恙?”
柳茵雀面上堆着笑,天琪却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自己本是陪新来的小皇表妹说话的,柳茵雀不过一介抱养的女孩,有什么资格同自己攀谈套近乎?
而且,他还记得柳茵雀旧日里对自己冷漠如冰,还将三皇兄当做了摇钱树,此番得知了自己的身份便巴巴儿的前来巴结,真是教人心底生厌!这样想着,天琪的脸色愈发臭了,漫不经心地对身旁的小太监吩咐了几句,然后借口母妃挂念匆匆地离开了。
而柳茵雀,却也不打算计较,轻轻挽过蕙心的手臂,二人亲亲热热地向回赶去了。宫宴,此番刚进行了一半,听说前几日来了几名来自西域的厨子,会做拿手的西域菜肴,若是此刻能快些赶回去,兴许还能有机会尝尝鲜。
只是,虽然心中万分期待,但很快姐妹俩却发现,自己竟然迷路了!御花园很大,而且路径错综复杂,此番离了六皇子,竟是辨不清东西南北,柳茵雀腹中的馋虫痒痒的,却是只能欲哭无泪了。
在园中兜兜转转了许久,二人不经意间来到了另一处别苑,小桥流水,粉墙黑瓦,苍松青柏相辉映,倒是平添了几分雅趣。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竟会有如此雅而不俗的精致,与别处的雕栏画栋堆金砌玉大有不同。
缓缓靠近,但见溪水畔还坐了两位身着华服的垂钓男子,细细看来,其中一人背影竟有几分熟悉。只是,蕙心虽是只觉得眼熟,柳茵雀却一把将二人认了出来,心中不禁一喜。
“爹爹,二皇叔!”由于激动,柳茵雀的声音又快又急,也不顾自己一时冒失是否会吓走刚要咬钩的鱼儿。
“柳茵雀?”柳钰猛地一转身,但见来者除了柳茵雀,竟还有自己的亲生女儿蕙心,不由诧异。而二王爷也看了过来,待到看清,却是温和地笑了起来,招呼一旁随侍的宫女端来些茶点,也好款待款待自家的侄女。
毕竟,如今封地乱臣贼子骤起,正是用人之时,而柳钰,倒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能助自己一臂之力,那自是再好不过。这样想着,二王爷笑得愈发灿烂了,兴许是惯于伪装,竟是笑得真真切切,一丝谄媚之色也瞧不出。
“你,便是新来的梨素郡主?”二王爷悠悠然地看向了蕙心,只一个手势,立刻便有小宫女前来,斟上几盏上好的香茶,复又笑道,“这是关外新上供的天山雪芽,统共只有那么一点,还请皇侄莫要嫌弃茶味寡淡。”
“多谢皇叔款待。”蕙心轻轻捧起茶盏,只一嗅,一股清淡甘润的茶香瞬间钻入了口鼻,蕙心还是头一次品如此上等的好茶,不由对皇室的奢靡大生感慨。浅缀一口,馥郁香浓,不由举杯一饮而尽。
“对了,”看着蕙心,二王爷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皇侄可曾定下过亲事?眼看着快要及笄了,柳钰,你可要好好打算起来呢!皇侄贵为郡主,身份自是一等一的,婚姻大事,可不能随意就被怠慢了去。”
“那,二王爷可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柳钰眉眼带笑,一番话,半是正经半是玩笑。
“哈哈,驸马爷堪称神算,只听本王这一句,便猜到本王下一句该说些什么!罢了罢了,什么也瞒不住你,此番本王这里,还真有合适的人选!”
“承蒙大恩,愿闻其详。”柳钰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