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害锦毓?”大夫人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她,不过帮锦毓强出头罢了,而那位小丫鬟不识好歹,却也咎由自取。”
“强出头?”老太太冷冷一笑,“那名小丫鬟,对锦毓可是有恩的,而蕙心为了一丁点小事便大打出手,生生给锦毓安上一个恩将仇报的罪名,这样出头,恐怕是在害锦毓吧?锦毓本就性情软糯,此事后,怕是更会失却人心。”
“老太太,此番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说着话,大夫人目光微凛,待到发现侍立一旁的司徒嫣然时,心里微微有了定数。
如此看来,定是嫣然那丫头又在老太太面前乱嚼舌根子,有意打压蕙心的气焰,委实是忘了自己庶女的卑贱身份。奈何,嫣然虽是天性跋扈善妒,却是得了老太太的偏爱,愈发嚣张无人管束。
“母亲。”司徒嫣然快步走到大夫人跟前,施施然行了个福礼,“这件事全然都是蕙心丫头的错,她太过嚣张跋扈,竟是把大小姐的恩人打得脸都肿了。如今蕙心尚且年幼,便性情如斯,如若不施以小小的惩戒,怕是以后更是会祸害我们整个将军府。”
“恩,恩人?”这一番话,司徒锦毓不由有些懵了,自己与那小丫鬟过去素未谋面,她又怎的又成了自己的恩人?难道,昨日里倨傲地挡在门口吆喝,逼自己从下人的偏门入府,是在居功自傲吗?这样想着,她心里有些慌了,生怕恩人就此寒了心。
“嫣然此话有理……”大夫人苦涩地笑了笑,自知嫣然的一番话滴水不漏,而锦毓也是个被牵着鼻子走的,她一出口只会把水搅浑,连累自身。无奈,此番只得委屈一下蕙心丫头了,却也是身不由己。
“母亲明慧。”司徒嫣然此刻心里笑开了花,但面上却依旧不显,礼数周全挑不出错处,大夫人的心也随之沉了沉。
“蕙心,”大夫人微微沉吟,想出了一个最轻的惩处法子,“蕙心行为偏颇,按家法本应杖责二十,但念到护主心切,遂免了杖责,罚俸五两银子,以儆效尤。”一番话落,蕙心叩首谢恩,而锦毓则终于放下了心来,左右不过五两银子,自己垫付了便好。
此情此景,嫣然却立刻变了脸色,难道自己的苦心策划,到头来不过值五两银子?心中愤懑,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向着老太太眨了眨眼睛求助。
“兰玥,这样的丫鬟本就不该留,你对她如此仁慈大方,她却也是受不起的。依老身看,不若就打上几板子,扔出府去,也好过在这里继续蛊惑锦毓丫头。”这样的结果,老太太心中也甚是不满,对这小丫鬟蕙心,她一点好感也没有。
“若是如此,那才是真正的忘恩负义。那日里锦毓失足落水,只身跳入冬水救了锦毓一命的丫鬟,正是眼前这位蕙心姑娘,如今不过一个误会,难道就要将这女娃废掉了吗?谁对锦毓好,我身为母亲,自是比别个清楚。”说话间,大夫人脸上带着惯常的笑意,只是那笑,却带着几丝牵强。
“是她?”老太太虽是将话听完了,心中却也依旧半信半疑,盯着眼前的蕙心打量了许久,然后嫌恶地别过了头去。
毕竟,大夫人虽是主管中馈,到底也是菩萨心肠,指不定就被这蕙心丫头迷糊了去。此番,亲口为她说项,也极有可能是为了为蕙心开脱,费尽心思。只是,冬季寒凉,蕙心的身子板又瘦又小,若是跳下那池子,哪还能有命在啊?
另外,还有一种可能,那便是蕙心为了获取大夫人的信任,布下了一个英勇救主的苦肉计,却也未可知。根据方才从嫣然那里得来的信息,蕙心这贼丫鬟厚颜无耻,指不定那日里关于首饰的风波,也是她做过手脚故而查无可查的。
“是啊,是她,是她救了孙女。”倏尔,沉默良久的司徒锦毓怯怯地发了话,为大夫人的说辞做了个证,言之凿凿。
看来,这对母女“中毒”颇深,竟是识不得狼子野心,真真的气死人也!这样想着,老太太的胸口开始剧烈地起伏,身边的桂嬷嬷忙不迭地向她口中塞了一枚浑圆的救心丸,而嫣然和锦毓则不住地为她顺着气,片刻后,老太太方才缓了过来,神色恢复如常。
“祖母,你的身子可是好些了?”一旁,司徒嫣然关切地问道。
“罢了罢了,”老太太在桂嬷嬷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子,对着司徒嫣然随意摆了摆手,“既然兰玥与锦毓执迷不悟,那便由着她们罢,左右,到时候养虎为患自食苦果,却也与我老太婆无关。这档子闲事,老身也不想再去理会,任由蕙心那贼丫头翻了天去吧!”
说着话,老太太迈着蹒跚的步伐,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内室,然后房门随即便被合上了。而接着,一串重重的咳嗽之声陡然响起,带着些许痰意,看来也是在这冰天雪地里坐了太久,感染上了风寒之症,需要好好地歇上一歇。
片刻后,咳嗽声渐渐淡了下去,司徒锦毓这才骤然想起,蕙心丫头还跪在地上的呢,可是别被冻坏了身子。微微低头,但见原先湿润的地面,离了火盆之后瞬间冷冻结冰,而蕙心就端端地跪在那冰面之上,神情肃然一动也不动。
司徒锦毓作势便要去将蕙心搀扶起,却被大夫人一把拦住,心中一酸,刚欲开口解释,却见芝兰捏了个铲子,在冰滑的地面上用力敲了敲,将那些个薄冰砸了个粉碎。心中一暖,锦毓方知,还是母亲考虑得周全。
费了一大番功夫,蕙心终究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