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老太爷秦培良,任太仆寺少卿,官至正四品,官位不算低,在京官中却不甚重要,和全盛之时的秦家比起来如今已算没落。
这一代秦恭阳勉强也算官运亨通,可仍是差了些,所以在知晓老妻做的那些个事后素来温温吞吞的秦培良才会发那么大脾气,没给老妻留一点脸面。
于私,妹妹这才走了多久,秦家竟是一副要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的架势,从道义上就说不过去,于公,因她之故使得两家离心,亏得时间还不长,多年积攒的情份还没有耗干净,不然说什么都晚了。
想到花芷手指松了松就给秦家带来那么大个机会,秦培良就有点坐不住。
“老爷,大姑娘来了。”
门帘响动,秦培良看向并不如其他姑娘家一样移碎步的侄孙女,上回见她还是在妹妹的葬礼上,几乎没有在心里留下什么印象的长房嫡女在其他人都垮了的时候站了起来,有条不紊的安排一切,安抚一家老小,那时候就觉得她能干,可谁又怎能想到这一年里她会做出如此多的事,让所有人都不敢小看于她。
到这时候,已经再无人觉得花家会败落。
“芷儿给舅爷爷请安。”
“过来坐。”
花芷在下首坐了,抬头看向膀大腰圆很显富态的舅爷爷,可他的面相却仍旧斯文,不像其他胖人一般显出一脸横肉。
“以后若出门多带些人,今时不同以往了。”
“要不是表婶刚才说起,我都不知京城中竟然还有人敢娶我。”花芷接过茶轻轻吹了吹,笑道:“他们莫不是以为我会如同其他女人一般嫁狗随狗,拿他们无可奈何?把我往神龛子上一搁想抬回几个姨娘就抬回几个,想去喝个花酒就喝个花酒?做什么美梦呢?”
这话实在犀利,但是这般态度又让秦培良很是受用,越亲近才会越自在,也才会露出本性。
“还真就是这般想的,知晓他们的打算后我便着人去打探了一番,说的就是要把你供起来,给你地位,给你权利,再给你几个孩子,让你死心塌地的替他们做打算。”
“想的不错,对女人来说孩子是最有用的束缚,可惜他们没机会了。”花芷都不用多动脑子就能猜到他们的打算,甚至能猜到有人会不则手段毁她名节,只求达成目的,不过他们大概要失望了,他们算漏了一个人。
说起来,好像这几日出门跟在身边的人是多了几个,这么看来晏惜应是知道的,知道了却不告诉她,回头收拾他!
秦培良提醒她,“莫太自负,就怕他们明的不行来暗的,多提防为好。”
“是,您放心,我看不起他们,但不会小看他们。”
“心里有数就好,这世间不缺恶心人,也不缺恶心事,只求咱们自己不遇上。”秦培良看着神情始终不变的小姑娘,“我和几家通过气,明面上怎么争我不管,若是来阴的我秦家却不会袖手旁观,不过这等事情防不胜防,秦家声势也大不如前,若无必要还是尽量少出门,或者可以试着去求求皇上,你如今总算也有点功劳在身,求个自保他当不会不理会。”
花芷真是半点都不曾想过去求皇上,比起那位,她更相信晏惜留给她的人手,以及芍药留给她的各种药。
此时也不好说明,花芷含含糊糊的带了过去。
秦培良只以为她心里有了打算,转而问了些花家小辈的情况,又关心了一番在阴山关的花屹正等人才放人。
婉拒了秦家的护院,花芷回程的路上便留上了心,发现身边的人果然多了,平日里不会露面的汪容今儿都挎着刀走在马车一侧,那外露的凶悍姿态让花芷有些意外,都需得这般震慑了,是之前已经发生过什么事了吗?
正想着,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片刻后,抱夏的声音从外传来,“小姐,姜公子说有事求见。”
花芷看了随车的苏嬷嬷一眼,苏嬷嬷会意,将车帘打了起来。
花芷看向外边不远处的人,有些日子不见,瞧着好似稳重了些。
姜焕然翻身下马,走到马车前拱手一礼,“大姑娘身体可好?”
“尚好,姜公子看起来很不错。”
简单的开场白后,姜焕然看了周遭一眼,放低了声音道:“我有事和大姑娘说,不知能否借一步说话。”
“若是各家求娶之事,我已经知晓。”
姜焕然后槽牙一咬,话冲口而出,“我……还是心系大姑娘,来之前我向父亲讨了承诺,若是大姑娘同意,我和大姑娘可单过,姜家谁的话我们都可不听,我,我必不会负大姑娘,不会再找其他人,家里不会有通房姨娘,我,我会再争气一点,不让你失望……”
花芷眼神温软的看着这个曾经fēng_liú的世家子磕磕巴巴却郑重其事的许下承诺,她看得到他的决心,也相信他真的愿意为了她对抗家族,她感动,却也只是感动。
“我很荣幸成为你愿意上进的原因,但是很抱歉,我不会将我的一辈子,将花家交付到任何人手里,若我有成亲那日绝非是我需要他的庇护,而是因为我们相爱,和身份地位无关,和那些其他人争抢的附加值无关,只因我是花芷。”
低头笑了笑,花芷轻声道:“和你说这些不是说你不好,正是因为你好我才要和你说明白,谢谢你愿意想方设法来庇护我,心意我不能接受,但是好意我收下了。”
拍了拍胸口,花芷笑,“这份真心维护,我会好好珍藏。”
花芷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