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我当真只有三十年好活了么?”
这一刻,天地都安静了,静的让秦锋听不清自己的心跳旋律,听不到衣衫被风刮动的猎猎声响,听不到身后四位至亲之人泫然欲泣的惊呼之声……
他的世界只剩下了扪心自问的声音,只剩下了一股子弥漫在浑身各处的悲凉,只剩下了抵抗命运与亲人未曾团聚的遗憾与不甘……
往事如时光倒流,一幕幕逝去的光影在他眼前重现。
短短数息时间,他看到了那个初时携恨上山,于幻灵台前天不怕地不怕,破灭秦云鹤阴谋的幼子。
看到了初遇语晴,从兽渊死而逃生,得意的数着妖丹,换来长春木,夜晚钻研的少年。
看到了那个一路走来一路坑钱,把一个个彪形大汉治的服服帖帖的傲骨男儿。
再然后,炼制奇丹斗恶徒,患难之间交挚友,斩灭仇人落蛟口,意外奇遇获重生……
一幕幕,一桩桩,恍如昨日,记忆犹新,但却无比的沧桑……
他还没来得及弄清身世,没来得及见到父母,没来得及补偿对语晴的亏欠……难道,真的要去死么?
一个个巨大的问号盘旋于心间,一滴无奈的凉意从他眼角轻轻地滴落……
“九峰掌座听令,速速随本座前往蕴道宫!”
却就在他心灰意冷,清楚的感受到了耳边拂动过的丝丝凉意,终于忍不住黯然一叹面露恻隐之时,一道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笃定音浪,宛若春日炸响的惊雷,骤然在周遭四面八方掀起了滔滔的术法气浪!
下一刻,只觉身体轻飘飘的仿若被扔到了九霄云外,化作了任意遨游的一朵浮云,骨子里游荡着酣畅清透的爽意,再一睁眼,清风拂面,光芒斑斓,红花绿树,蓝天碧水尽归眼底。头皮阵阵发痒之际,自擂台周边齐齐汇聚而来的众人,已然是化作了密密麻麻如同蚂蚁般的小点,离自己渐行渐远……
……
外界半月方过,地宫旧景依然。
宽阔不知几许的地宫内,千丈之长的阶梯蜿蜒如龙,一眼望之不尽的世界,徐徐向前延伸而出。嵌在石壁上的灯盏嗞嗞作响,时时有精灵般的火焰,将这幽青的洞壁晃出一阵金黄。
洞顶的夜明珠,镶嵌在一幅幅生动壁画之中,淡淡的白光飘荡而下,与地面铺就着的莹白玉砖交相辉映,汇聚在灿若银河的灵湖之中,一同将这处神秘的地界映照的灿如白昼。
数百根雕刻着仙兽的大柱冲天直起,一方方阵法纹型闪烁着萤火般的幽芒,十四具漂浮于半空的棺椁正中,一座宝光大放的红色祭坛高高耸起,远远一观,恍若半颗突出地面的红珠。
“秦锋,你是我天极宗天荣弟子,身份尊荣无比,且一次次立下不世之功……此次你遭遇飞来横祸,实乃本宗怆痛,虽不知源自何故……但你既不愿多说,本座自然不再追问。”
“道途绝险,一念生则万恶做,唯有不忘道心厚积薄发才是正理……本座,希望你能够秉持正念一往无前……也唯有如此,才方能走出自己的不二乾坤大道……”
祭坛之上,九位仙风道骨的掌座环绕正中郑东旭盘膝而坐,郑东旭对面一尺之距,赫然是脸色逐渐正向红润饱满气血充盈过度的秦锋。
这些话语,虽是对秦锋所讲,但最后一句,却似是郑东旭唏嘘先祖有感而发,随着他掌中喷薄而出的灵气枯竭收拢,身后成群星环月发功的众人,面面相觑相继敛散修为灵源。
彼时气焰滔天,五光十色的能量匹练,而今渐渐消弭于无形,若说还有残留,那便仅仅是秦锋背后那一丝打着旋子的漩涡了。
“弟子谨遵掌门教诲……”
十五日的灵源蕴养,身处这方地宫大阵之中的秦锋,浑身的死气无疑消散了许多,脸上的苍白,无疑是变得好看了许多。
他的头发虽还是黑白二色交杂,但体内急速流失掉的生机,在这十位孜孜不倦的掌座的用心良苦中,却是徐徐的恢复了十年寿命。
看似是十年……可这背后代表的,却是每人各自折损一年的修为!
毕竟,若不成仙,无人可违背天地法则,而这阳寿消逝,正是其中最最难以撼动的岁月之力,但凡凡体,无人可避过沧海桑田!
随着眼皮的睁开,秦锋瞳孔之中,十位面露欣然之意的前辈面孔呈现其内,注意到他们身上气息的削弱,他心间荡起一团震撼,一股无法言说的感激与恩义将他五脏六腑烘烤的炙热难当,缓缓地直起身子,他单膝跪地,双拳紧紧相扣,无比郑重的向他们拱出一拳。
“多谢诸位前辈的雪中送炭,秦锋必定不会辜负各位大恩……”
“秦锋,而今你恢复了十年寿命,身上的生机可暂供四十年续命……可,你知不知道,若在这四十年之内,你无法踏足辟丹……照样还是会化为一句枯骨,到头来埋藏于层层黄沙之下……”
“唯有踏足辟丹,你才可凭增百年寿命,重新获得浓郁生机……如此短暂的时间……太难太难……”
如此逆天的阵法运转,便是郑东旭也无法等闲视之。他的修为,与此刻彻底退到了辟丹三重初期,致使整个人说起话来,都显得有些中气不足,声线沙哑。
隐含忧光的眸子里,尽数对秦锋命运的惋惜,一只枯骨似的手掌被他重重按在祭坛中央,随着一注泉眼般的血光从祭坛中央涌出,一枚看上去残缺不全,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物体,一把被他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