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向山下走去的时候,我们身上的湿衣服逐渐被晒干,我看到文瑜的衣服上有些水汽冒出,脚旁有影子,愣了一愣,想起一个非常简单的辨别方向的办法,顿时暗骂自己愚蠢。
阳光找在任何物体上面都会产生阴影,如果是上午,那么影子会越来越短,而如果是下午,则会越来越长。他母亲的,这么好的太阳,我居然想不起来用影子来判断方向,真是愚蠢透顶,或者……是被这莫名其妙的地方惊呆了。
根据这一点,我很快就分辨出来了,现在是下午,太阳偏西,脚下的影子越来越长。所以呢,远处那座高塔的方向就是北方,也就是我们正在走去的方向。
山坡并不是很长,没多久后我们就走到了山下的平原。文瑜看着眼前这绿草如茵一望无际的大平原,赞叹道:“真美!”
我看了看,不置可否。这座平原不知道有多大,只是从我们这里看过去,除了后面绵延的山脉,前面一大片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这时的季节正是深秋,大平原上除了房屋,就是一大片粟麦一类的植物,金黄的麦穗沉甸甸地垂下来,散发着麦子的清香,似乎是到了可以收割的时候。原野间竖立着一些吓唬麻雀之类小鸟的稻草人,但走了好久都没有看见人烟,倒是看见那些房屋越来越近了。那些房屋白墙黑瓦,都是砖瓦房,没有现代的楼房。
文瑜停了下脚步,习惯性地伸手想摸出望远镜,但随即放弃了,叹了口气:“老严!我们这下子真是手无寸铁,除了衣服,没有任何装备。好在我身上还有些钱,希望能在前面的村落里买些吃喝用品。”
轮船失事时,我们的装备都随手丢在船舱里,没有随身携带,现在自然是都失落了。我随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摸到一包湿漉漉的过滤嘴香烟和一串小刀钥匙指甲钳之类,而打火机自然也是湿透了的。我叹了口气,把湿透了的香烟随手丢到道旁的田野里,对文瑜说道:“没有就没有吧!只要我们两个都还活着,那就是谢天谢地了。”
文瑜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就是不知道光叔他们都在哪里……不会就我们两个到了这里吧?”
我摊了摊手:“谁知道呢!也说不定他这时候还背着氧气瓶在大海里遨游呢!”
文瑜皱了皱眉:“我还是想不通。太奇怪了。”
我说道:“别想了吧!我们赶紧走到前面去看看,反正停留在这里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文瑜又点了点头,看着两旁成熟诱人的粟麦,若有所思:“麦子成熟了,为什么没有人来收割呢?一个人影都没有。”
我笑道:“可能是还差着几天吧!我从小就是乡村里长大的,知道这些。”
我们分开麦子,找到了田野间的阡陌,沿着阡陌向北边的几座房屋走过去。田野间偶尔还有些蚱蜢之类小虫子被我们惊吓起来,飞快地弹跳到另一边,消失在茂密的麦田里。我甚至还看见有几只“禾虾”从我旁边飞过。那是一种跟蚱蜢有些相似的飞虫,约有一个人的食指长短,不过身体很细小。这种虫子是稻田作物的危害,很喜欢吃大米和麦子,不过抓到烤起来吃的话是相当香的,所以我们那里的土话把它叫做“禾虾”。
这样的情景多少让我感到一些熟悉的温馨。看起来,虽然我们不知道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这里应该就是一个生机勃勃准备收获作物的乡野吧?
只是远处的那座高塔……是怎么回事呢?从这里看过去,那座高塔是相当的高,真正的高耸入云,顶端没入了白云间,就算没有一千米高,几百米总是有的。那座高塔的建筑样式,绝不是现代的楼房,倒是有些隐隐约约的像是古代的大块条石方砖建筑起来的。
文瑜也发现了这点,对我说道:“很奇怪!那座高塔好像是中世纪时欧洲那些封建领主用来保护自己私人财产的城堡。这里应该是中国或者南洋的地方吧?东方怎么会有这样的城堡?中国的古城池可都是讲究方方正正的。”
我说道:“哎!说不定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外国友人来到这一带,教给当地的人这样建筑起来的呢!毕竟南洋和欧洲之间早就有交流来往了,你说的那个什么麦什么轮不是曾经在中世纪来到过南洋吗?”
文瑜笑道:“麦哲伦!大笨蛋。你对那么多东西都记得那么牢固,对这个简单的人名却就记不住,真不知道你的脑瓜怎么长的。”
我咳嗽几声,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这人啊,天生对外国人的名字不感冒,什么汤姆,约翰,杰克,完了又汤姆逊,约翰逊,杰克逊……经常都是四五个字,念起来还非常的拗口,什么道格拉斯,安东尼娅,巴甫洛夫,莫洛托夫……”
文瑜笑道:“你这不是记得很清楚明白吗?嘿,我妈妈的名字也比较长,翻译成中文就是阿什莉?道森,不过嫁给我爸以后,就变成了阿什莉?文,跟我爸的姓。你这个不会记错吧?”
我笑道:“那当然!这个哪敢记错?虽然我不至于见得到。”
我们边谈边走,约莫半小时后接近了那个小村落。村落里生长着不少大树,还有不少翠绿的竹丛,情景倒是相当清幽,村中间有一片四五十多平方的小平地,平地中间有一座水井,是老式的辘轳吊水的,井边用条石砌起来,生满青苔,颇为潮湿。我探头往下看了看,古井很深,不过也能看见下面的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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