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君阳自然是欣然应往,但是老太太一听到海芋的名字,就脱口丢了两个字,“不去。”
千寻知道她心里头不舒服着,一路上旁敲侧击下来,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就差不多心中了然,老太太在温家吃了憋,这心里头此刻正窝着火呢。
其实望穿了,也就是个心里藏不住事儿的老太太,千寻好笑地,“妈,您要不去,我们还怎么谈事呢?”
“我没什么跟你好谈的。”老太太恶声恶气状。
纪君阳很想问,丫头又哪得罪您老人家了,但千寻在他开口之前已出声。
“妈,这口是心非就不可爱了,您大老远地跑到天使,不就是想跟我谈事的嘛,走吧,咱们边吃边聊。”
老太太说,“没胃口。”
“没胃口多少也得吃点,再说了,您也不想饿着您未来的小孙子是不是?”千寻改打亲情牌。
果然,老太太心上一软,但面上还是不情不愿地,却也任由千寻拖拉着上了纪君阳的车。
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纪君阳很是心疼妻子,好几次从后视镜里看到她陪着自己母亲坐在后座上看似平静的脸,那底下藏着多少的苦涩不能与人道。
路程不远,但因为下班高峰,也花了十来分钟才抵达。
挑了个安静的包厢,隔开了外界的喧哗,千寻点了几样老太太爱吃的菜。
老太太的喜好,是她在江城纪家住的那几天,在厨房里与周婶闲聊时得知的。
说者无心,但听者有意,她觉得总有一天会派得上用场的。
“妈,你不是说不来洛市的吗,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纪君阳慢条斯里地问。
纪夫人冷哼一声,“我要再不来,你儿子就得被别人抢走了。”
纪君阳面色一凜,有些无奈地,“妈,你是不是又上温家闹事去了,能消停点吗?。”
纪夫人桌子一拍,“什么叫我去闹事,我好心好意去跟他们和解,她妈妈倒好,说这孩子是温家的,与纪家无关。你又不是他们温家的上门女婿,凭什么你的儿子都得跟他们姓温,他们有把你放在眼里吗?全把你当傻瓜。”
纪君阳皱了皱眉,他怎会不知,这些话里,掺杂了母亲多少个人的情绪色彩。
丫头有一对世界上最开明的父母,即使对自个母亲说了一些不太中听的话,作为父母心,那也是为女儿讨点公道而已,不过是理所当然的事。
关于孩子的事,他们并无异议,若是他母亲愿意来洛市定居,他们甚至不介意他与千寻搬离温家与老太太同住,只要他们能时常见到自己的女儿和孙子孙女就好。
他们相信他能保护好丫头,可是很多时候,他却不能阻止母亲的成见和恶语相向。
以目前母亲对千寻的接受程度,同住,他还得再考虑一下,不说其它,就单是丫头怀孕的身体,经不起母亲那么多名堂的折腾。
“妈,我问你,你要这个孩子,是因为真的喜欢这个孩子,还只是,为了给纪家一束香火,为了赌一口气。”纪君阳改迂回战术相问。
纪夫人道,“我就是想要这个孩子,怎么了?”
“不怎么,只是,如果您不是真心地喜欢这个孩子,我个人认为,还是在温家的环境下成长为好。至少,温家的人,会给他爱,给他温暖,而不是只有冰冷的物质。”
纪君阳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纪夫人为之一怔,“那你的意思是,这孩子你又打算白白给温家了?”
“这孩子本就有温家的一半血脉,有何不可?”纪君阳不咸不淡地反问着。
“我不同意,你已经有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必须姓纪。”纪夫人显得很坚决。
“安安之所以姓温,可不是拜您所赐吗?”纪君阳有意提醒自个母亲,当年她的隐瞒,她的欺骗,她的手段,她的固执是造就今天这一切的前因。
“过去的事,能不再提了吗?”温母悻悻地,“我这不是已经接受了那孩子吗?也接受了她现在肚子里的这个嘛。”
“表面上看您是接受了,事实上您只是想跟千寻过意不去而已。妈,请原谅,我并不希望我的孩子成为您争夺的战利品。”纪君阳一语点中老太太的某些心思。
纪夫人恼羞成怒,“你这说的什么混账话,我不接受你有意见,我现在接受了你也有意见,你到底想要我哪样?”
眼看着母子俩的战火一触即燃,千寻不得已只好充当了和事佬,瞪了纪君阳一眼,“你少说两句。”
但纪夫人并不领情,甚至将怒火牵连到她的头上,“不用你假好心,你把我拉到我儿子面前,不就是想我儿子给你撑腰,达到你反悔的目的。”
千寻无辜地耸了耸肩,“有句俗话,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有没有骗您,十月怀胎之后不就揭晓了,我想,您这点耐性还是有的,对不对?”
“那你今天就给我一句明确的话,这孩子到底姓纪还是姓温。”纪夫人态势强硬。
“我想给君阳生个小小纪,您说呢?”千寻笑着反问,话里意思不言而喻。
纪夫人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纪君阳还想说什么,被千寻的眼神阻止住,一个患上抑郁症和臆症的老人,爱胡思乱想,喜欢无理取闹,是需要体谅的事。
至于从前的那些恩恩怨怨,是是非非,过去了就当云烟散了,她也不是那种纠缠着想报复的人。
生活需要往前走,停留在过去过意不去,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