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都的冬天,滴水成冰,寒风呼啸而来,很轻易的就穿透厚厚的棉服,刺穿了肌肉骨头!
城中村司慧朋那四层老楼旧宅小院口,朱笑东把车停在路口,然后下车步行过来,因很是清晨,巷道中的积雪没人清扫。
朱笑东一路踏雪过来,脚底下的雪滋滋作响,很有种踩踏海绵的感觉。
腊月二十八了,后天就是大年,朱笑东独居家中,百般无聊之际,忽然想起来看看司慧朋。
自那日后,司慧朋大病一场,身体垮了,四层楼的老宅被吴百万收去抵了一百五十万的高利贷,但还欠八百五十万。
袁小忆逃跑了,听说是到南方去做小姐了,让司慧朋独自承担八百五十万元的高利贷。
实际上,吴百万转手就把别墅和奥迪车子以一千九百五十万的价格卖回给了朱笑东,司慧朋的老宅值两百万,加上放贷之前就已经扣除了六十六万的利息,吴百万就这个现金已经收回了两千零一十一万,现金赚了十一万,另外还加一栋司慧朋的老宅,这笔生意,他还是赚了两百多万。
都说放高利贷的永远都不会亏本,由此可见一斑。
朱笑东的二叔朱谨榆把祖上分给他的房子卖了四百万还了亲戚借的高利贷,又当这当那的凑了一百万,还了五百多万,但还欠一百七八十万,一家人只能租间村屋挤着住,还好儿子女儿在外念大学,不回来住,但开支和债务压得朱谨榆喘不气来,但为了子女,他还不能死!
现今工作也没有了,只能在街头跟着那些打零工的人一起找点活,想想现在,悔不当初啊!
司慧朋拖着个病体,钱是挣不到了,逃也不想逃,又没地方去,只能在老宅的院子里搭了个小棚子住。
以前他是房东,现在是乞丐,房子里的租户又讨厌又可怜,不过都以为他是好赌把家产给赌输了。
朱笑东在院子门口停下来,院子里也是一片银白,住一楼的租户已经起床做饭,烧的蜂窝煤炉子就摆在门口的墙角边。
隔了七八米远,朱笑东都闻到一股煤烟的冲鼻味。
老太婆一边换煤一边骂着在雪地中耍雪的孙子:“你这个砍脑壳死的,你这个背万年时的,又去玩雪,手爪爪都冷得像令铁了,还不快点进屋烤火!”
孙子依旧不理她,把手里咬了两口的馒头扔进小棚子里去砸司慧朋。
朱笑东从才一人高的棚口处望进去,里面搭了一个地铺,又黑又破的棉被里躺了一个人,连头都蒙在被子。
馒头砸在被子上后,被子里伸出一只又黑又瘦仿若一条干枯枝的手来,把馒头抓在手里捏了捏,然后又探出头来,把馒头塞进嘴里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又黑又脏的面孔,黑得像挖煤的,朱笑东仔细看了一阵才发现他的确是司慧朋,只不过胡茬满面,头发都白了一半,仿佛老了三十岁一般,抓着馒头只是机械式的啃着,一双眼干枯空洞无神。
朱笑东眼见司慧朋如此景地,当初复仇的时候很痛快,但现在却没有畅快的感觉,反而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毫无着落!
如果可以,他宁愿回到以前,有朋友胡天胡地,吃喝玩乐,无忧无虑,现在落得孤家寡人,大过年的,偌大的别墅豪宅,却只有他一个人!
自报仇后,朱笑东留在陶都经营朱家的典当铺,王长江则另外请了掌眼大师傅,离别时,朱笑东特地用羊脂玉雕刻了几件精品赠送给王长江,王晓娟,胖子,以及姚观心老人等各一件,以谢他们的相助之恩。
司慧朋几口吃完了馒头,似乎意犹味尽,又伸手向小男孩嗬嗬叫着。
小男孩又跑回屋去拿了一个馒头出来,在棚子口准备扔进去的时候,又扔在地上用脚踩了踩,然后才砸向司慧朋。
司慧朋赶紧捡起来,连泥土尘沙都不抹不管,直接往嘴里塞。
老太婆追出来,在小男孩屁股扇了一巴掌,骂道:“你这个背万年时的哎,你以为你爸是财主啊?好的不学铺张浪费倒是学得快,这样搞以后就跟棚棚里的这家伙一样,得意那阵开小车,到头来当叫花儿……”
朱笑东叹了口气,儿时画面一晃而过,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司慧朋这辈子肯定是完了,现在这个样儿,吴百万自然不会来找他的麻烦,但他却不能再发迹,但凡稍有一点钱,吴百万那儿的八百五十万的高利贷就又追来了,可以说,司慧朋永世不得超生了!
回到车里,暖气让朱笑东感受到现代科技的舒服,坐了一会儿后才开着车回家。
在别墅门口,朱笑东远远就看到有个人站在那儿,搓手呵气的。
车开得近了,朱笑东才认出那个人是他店里的伙计杨华。
“小杨,怎么站在这里?是过年缺钱吗?”朱笑东放下车窗一边问他,一边又说:“快进屋里来,外边多冷啊!”
因为要过年了,店里的伙计大清早跑到他家门口等着,多半是有什么急事,缺钱吧。
“不……不……不是……不是借钱,你给的奖金足够了!”
杨华一边搓手,一边结结巴巴的说着,因为天气冷,说话也有些不顺畅了。
朱笑东把车停在门口,下车来就拉着他往屋里去,又笑问:“是人都有个急事,不用担心,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就是,需要多少钱?”
“真……真不是缺钱!”
杨华红着脸使劲才说了出来,又说:“东哥,是……是我老婆说大过年的,东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