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沧月见她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叹息一声,“罢了,你随本宫来吧。”
那女子不过是十四五的样子,想必很小就被人送到了宫中做事,而这些被送到宫中的女子多是家境贫苦,被父兄换些金银抵债的。想到这里,连沧月心生怜悯,便由那宫女搀扶着来到了华岩山寺庙中的偏殿。
偏殿中摆放着一张松木床,一张简单的松木圆桌,几个低矮的木凳,朴实无华,却让人倍感亲近。
那宫女为连沧月挑选了一件五彩十二福的印花锦衣裙,上身是一件月白色的比肩马甲,马甲的前襟是一排珍珠扣子,流转着圆润的光泽。
“皇后不如就穿这件吧?奴婢觉得这件祭天最合适不过了。”宫女轻声询问着。
不过是一件衣服,连沧月也没有在意,便点了点头,她的眸光流转在宫女的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女婢采薇。”
“多大了?”
“再过两年便及笄了。”
“喔,家中可还有什么人?”连沧月漫不经心的问道。
宫女忽然面露悲色,声音凄然,“奴婢进宫之前,家中尚有父兄,只是现在不知道父兄尚在否。”
连沧月微微皱了皱眉,“怎么呢?”
“在奴婢幼年的时候,父兄便加入了玄门教,只是那玄门教贩卖一种芙蓉丸,若是长期服用,便可让人骨瘦如柴,且芙蓉丸一两百金,父兄当时将我卖与宫门之中,便是为了筹钱买这芙蓉丸。”
连沧月心中一凛然,这芙蓉丸害人匪浅,若是在民间广为流传,岂不是要葬送了西楚的江山,正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看来她要将此事与御无双商议一番。
说到最后,宫女竟然抽搐的哭泣起来,连沧月安慰道,“莫哭,本宫会将你从掖幽庭内放出来的,到时候来本宫的凤轩阁当差可好?”
采薇的眼眸中闪动着复杂的情绪,她欲言欲止,最终在门被打开的时候,闭上了嘴巴。
“皇后,卜卦问天的活动已经开始了,太后让我前来催促一番。”秦嬷嬷慈祥的面容满是恭敬,眼眸却有意无意的扫了采薇一眼。
连沧月便踱步出去,忽然,采薇咬唇大呼一声,“皇后!”
连沧月缓缓的转过身来,一脸的疑虑,“怎么?”
采薇怯懦道,“没什么,我只是……只是问,皇后方才说的话可作数?”
连沧月微微一笑,灿若骄阳,“当然作数。”
她随着秦嬷嬷一起站在了太后的身边,安静的观看太卜令的仪式。
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有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可是又不知到底哪里不对劲,采薇欲言又止的表情突然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难道她想要告诉自己什么。
只见香案的正前方放着一堆火把,当太卜令将火把点燃的时候,大火熊熊,恣意的伸着火舌,连沧月的眸光随着那火舌的恣意而闪动,心思翻转。
只见两位十三四的小童身穿白衣,双手将一个锦盒抬上来,太卜令对着那锦盒跪拜一番,便将锦盒打开,里面是一个乌黑的龟甲。
太卜令将龟甲双手拿出来,丢在火堆里燃烧,然后口中念念有词,似是在宣读祭文,与此同时,火堆里发出砰砰砰的爆裂声,众人皆一脸虔诚的望着火堆中的龟甲,连沧月的心思却不在上面,一道冷冽的光芒射过来,风太后冷冷的说道,“难道皇后想要忤逆天意么?若是对鬼神不敬,谈何以德服人?你这皇后的位子又岂能久居?”
她这是对自己旁敲侧击吗?
最近几日,听说栖桐宫那边宴请了西楚朝内有头有脸的妇人,皆是一二品的诰命夫人,看来风太后在劝诫皇上纳妃的事情上还没有死心。
连沧月懒得跟风太后计较,她便将眼眸落在眼前的仪式上。
只见那两个白衣童子用火钳将龟甲取出来,放在盛满冷水的玉盆中,一股白烟从水中升起,待龟甲冷却之后,童子便将龟甲取出,用白色的丝绢擦拭干净,双手奉给太卜令。
只见那太卜令拿过龟甲,细细察看着上面不规则的裂纹,他忽然跪地道,“皇上,不妙啊,此龟甲的东部形成沟壑,而此沟壑北上裂开,怕是有绵延的趋势啊。据臣估测西楚怕是有妖孽附身,而妖孽正在西楚皇城之中,若是不及时的控制住妖孽,西楚的北部怕是要大祸临头啊。”
风太后一脸的暗沉,“何种妖孽?”
太卜令掐指一算,脸色凝重,“据臣估测,北部水行当道,而当前正是寒冬,估计是雪妖。”
连沧月险些笑出来,没想到这太卜令掐指一算,竟然掐出一只雪妖,看来这监天司还是挺好当的,只需要胡言乱语一通,便能蒙混过关。
“你说这雪妖在皇城之中?”风太后若有所思。
“对,据臣估测在皇城的东部。”太卜令龟甲递给风太后过目。
连沧月的眼眸中飞舞着冰雪,皇城东部不就暗指她的凤轩阁么?看来这场卜卦问天完全是为自己而设,难道又有人想要借鬼怪之说,朝自己身上泼脏水?这明争暗斗还真是层出不穷,只是她不会坐以待毙。
连沧月的眼眸落在不远处的火堆上,只见那火势越来越大,火舌泛着火星跳跃在连沧月的眸光。她不经意间握住了自己腰间的水烟玉,忽然,手指上有些异样,她扬起手暴露在阳光下细细观察,只见手上多了些五光十色的微小颗粒,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她忽然暗道不好,连忙抖落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