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盘放在身旁,散发着诱人的食物清香,但江左却连瞟都没有瞟上一眼。
吴先正叹息道:“老爷说了,这是他让你吃的。”
等吴先正说完,只见江左竟是端起食盘上的米粥,“稀里哗啦”地喝起来。
一个下午,连着一个晚上的时间一动不动,江左的身子早已近乎僵硬。此时稍一有动作,便忽觉浑身上下一阵烈烈作痛,江左忍不住痛哼出声。
尽管疼痛,但江左依旧认认真真,知道舔干净最后一颗米粒。
既然是陶知谦让他吃,那他就吃。
清晨过后,街上行人渐渐多起来,江左周围也重新围上了一群人。
“那人是江左,江陵县的江家你应该知道吧?江左就是江家大少爷……”人群中有人认识江左,向周围的人解释道。
有人惊异道:“江家,就是以经营丝绸起家的那个江家?原来竟是江家子弟,不得了……”
又有一老者叹道:“江家也算是大家族了,可这江左……唉……”
不管周围人群如何议论,江左都置若罔闻,一动不动。
“好你个孽子,我江家的脸面简直都要被你丢尽了……”这时一道略带沧桑的怒喝声传来,江左身形一颤,不由转头望去,神情有些惶恐。
二十几米外,只见一个衣着华丽,头发灰白的老者向这边怒气冲冲走来,面容和江左隐约有几分相似。
老者身边,还跟着一个同样衣着华丽的青年,以及四五个下人。
“这是江思才,江左他爹……”人群中有认识老者的人,不由惊呼道。
围观人群“哗啦啦”散开一道通道,江家乃是江陵县大家族,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哪里能得罪得起。
“混账东西,还不跟我滚回去!”江思才怒视着江左,眼中满是吃人的光芒。
江左从小就畏惧他爹,这一刻更是被吓得身子哆嗦,但依旧坚持道:“我要拜陶公子为师。”
跟在江思才身边的青年嘲笑道:“大哥,人家陶知谦根本就不待见你,何必要一厢情愿?”
江左抿唇不语,目光始终坚定不移。
“孽子,丢我江家脸面……”江思才气得嘴唇哆嗦,骂了一阵,甚至还踹了几脚,但始终不能改变江左的执念。
江思才气喘呼呼,怒道:“好,我倒要看看那个陶知谦究竟多么不得了。”
说完,江思才便上前敲开院门,走了进去。过了良久,才见他重新走了出来,神情一片阴沉。
“孽子,如果今天之内你不回来,今后也就不要再踏进江家的家门了……”临走前,江思才警告江左。
江左死死咬着唇角,浑然不觉殷红鲜血已经冒出。他目中稍有犹豫,但很快又重新化作一片坚定。
“空活二十多年,唯今才遇到懂我之人……”
“陶公子大才,唯有跟着他,才能有我江左的出头之日。”
“拜入陶公子门下,这是我江左的选择,虽死……无憾!”
……
一连五日,无论刮风下雨,烈日暴晒,江左始终不曾移动过分毫。
只是他的形容越见枯槁,不如街头乞丐。
江左身边也渐渐没了围观人群,人们对于江左跪在陶知谦门前,都已经习以为常。若是哪天出门,不见江左跪在陶知谦门前,这倒是值得稀奇。
只有偶尔经过的外乡人,对此情景不免惊奇一番。
不觉到了第七日,江左头脑昏昏沉沉,终于眼前一黑,往前一头栽倒。
……
恍恍惚惚,不知世事变迁,如同过了千万年之久,又似乎只是短短一瞬,等江左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绵软的床铺上。
“醒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江左半撑起虚弱的身子,有些激动的循声看去。
四五米外,陶知谦正将笔搁在书桌的笔架上,向江左看来。
“陶公子,请让我拜入门下……”江左激动不已,挣扎着便要下床,但被走过来的陶知谦一把按下。
江左此时身体虚弱不堪,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陶知谦叹了口气,说道:“我可以同意收你为学生,但我门下规矩甚严,你可要三思。否则到时候败坏门规,我绝不轻饶。”
说到后来,陶知谦已是语近严厉。
“学生拜见老师,以后老师若有吩咐,学生万死不敢推辞!”多日苦痛,这一朝终于云开见日,江左说着,竟不由失声痛哭起来。
……
五月二十一日。
赵皇九十大寿,大赦天下。
上元城处处张灯结彩,街头舞龙,店铺折价。河上画舫娇女如云,奏出声乐。人人喜笑颜开,城里城外,好不欢畅热闹。
赵崇隆端坐龙椅,接受众人拜贺。
内侍官捏着尖锐的嗓子,高唱道:“一拜,贺天地泰平。”
“二拜,贺人族昌盛。”
“三拜,贺赵皇万寿圣安。”
众人恭敬三拜,神情一片肃然。
“老五呢?”赵崇隆看着下方众人,突然察觉不对,侧头朝左前方的内侍询问道。
内侍答道:“宁阳王去了申州,现在应该还在回上元城的路上。”
赵崇隆脸色顿时有些不悦。
内侍察言观色,又禀奏道:“宁阳王虽然没来,但是寿礼已经送到了,听说是宁阳王是特地拜访申州大才,为陛下写的一篇故事。”
“故事?呈上来。”赵崇隆神情一动。他平时支撑国运,又要处理公事,精力憔悴,阅读小说故事可算他为数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