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能够理解他们二老的心理。辛苦了大半辈子就是想让自己的孩子过上更好的生活,一切都顺风顺水的时候,竟然发生了这样的意外。加之这一年来高莹受过的痛苦,根本是常人无法承受的,做父母的当然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如今她既然已经离开人世,当然是要风风光光地下葬。
等高莹的尸体火化结束,打点好一切之后已经是次日凌晨了。折腾了一天,我就只在白千赤的车上眯了一小会儿。现在要往墓园去,我才坐上车就沉沉地睡了下去。
我睡得很浅,好似根本没有睡着,但却又怎么都睁不开眼,朦朦胧胧地就听见了高莹的声音。
睁开眼,高莹正坐在我身边一脸微笑地看着我。她穿着生日的时候我送的那件白色麻布裙子,领口上的荷叶花边正好衬托出她脖子上美丽的蝴蝶骨。
迷迷糊糊中,我问了句:“你怎么穿了这件衣服?”
在我印象中高莹是不喜欢这么素雅的衣服的,她的衣柜里都是些鲜艳而又浓烈的衣服。
她冲着我露出了一个微笑,“你要送我走,当然要穿你给我的衣服了。而且,穿多了颜色鲜艳的衣服,看着也觉得艳俗,偶尔穿穿素色的衣服也挺好的。”
我的大脑有些乱,一时间听不懂高莹的意思,疑惑地问:“送你?我要送你去哪里?”
“你忘记了吗?小迷糊,你怎么还是那么没记性?”高莹笑着敲了一下我的头。
我下意识地闭上眼,只觉得脑袋被硬物重重地撞了一下,睁开眼却发现是自己的脑袋撞上了车窗玻璃。
“高莹,我看到高莹了!”我激动地对驾驶座上的白千赤说。
白千赤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宽慰道:“你别想这么多了,高莹已经不在了,她妈妈现在已经这样了,如果你也陷入魔障,那该怎么办。”
我看着放在一边的高莹的骨灰盒,没再说话。
车子一直往家乡的墓地开去,两旁是熟悉的道路。车子的速度很快,从天上滴落的雨点像是刀子一样划在车窗玻璃上,将窗外的景色通通划花。
我们到墓地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
现场除了伯父伯母,还有一些前来悼念的宾客,黑压压的一群人站在墓地前,远远看着无比压抑。
负责主持葬礼的是城外很有名的寺庙主持,莫空。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叫做戒空的大和尚,看着估计有二三十岁了。
吉时一到,莫空立即开始做法。
白千赤为了避嫌,躲到了车里补觉,而我则是作为亲友站在高莹父母身边。
莫空跪在地上,一手敲打着木鱼,一手转着佛珠,而戒空则捧着高莹的骨灰站在一旁。在场的所有人都低着头,静默地听完了一整篇大悲咒。
紧接着莫空亲自将高莹的骨灰盒放进墓棺中,嘴里喃喃地念着咒语,开始为她封棺。在封棺礼上,戒空一直站在一旁敲着木鱼,念着佛经。
整场仪式下来差不多过了三个小时,差不多来了近百人来悼念高莹。除了赶回来的同学朋友剩下的多半都是和高家有生意来往的合作伙伴。这三个小时,我每一分钟都过得很煎熬,只想赶紧离开这里,不想和这些人呆在一起。
高莹是一个最不喜欢热闹的人,但她的家庭偏偏又不容许她不热闹,就连自己的葬礼也要有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人来叨扰她的清静。
这些人多半对高莹是死是活完全不在乎,甚至还会把她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若非利益相关,是绝对不会来的。
仪式一结束,我便匆匆和高莹父母告别就离开了。
这一夜,我睡得很不安稳。梦里反反复复出现从前和高莹在一起的画面,然后每一次我们玩得正开心的时候,杰克的脸就突然出现,把她强行拖走,无论我怎么往回拽都没有用。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杰克当着我的面把她拖走,然后就是无边无际的鲜血染红整个梦境......
最后一次梦境重复的时候,我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是许警官,他让我再去警局录一次口供,上次有些问题没有问清楚。我在家呆着也心烦,妈妈的尸体也一直找不到,不如到警局问问案情的进展,总好过什么也不做的强。
这么想着我就起身准备洗漱然后去警局。这时,我忽然发现屋子里很奇怪,倒也不是让人害怕的奇怪,而是一种让人很不习惯的感觉。
愣了半秒,我才反应过来白千赤不在。之所以我一直没感觉出来,是因为床头鬼婆婆在家里帮着带游游,狭小的宿舍显得很热闹,并没有很空荡的感觉。
“婆婆,千赤去哪了?”我问。
床头鬼婆婆显得很为难的样子,开口道:“小娘娘,千岁爷的去处哪里是老身这样的身份能够知晓的。您问老身,可是老身却答不上来啊!”
她这么说,我也不好再问下去了。毕竟白千赤做事想一出是一出,他去了哪里真的不见得会告诉床头鬼。
我也不去纠结他到哪去了,随便洗了把脸,抓了抓头发,披上一件外套就出门了。
城市经过昨天的一场雨后,正式进入深秋,穿了件长袖衫加外套走在路上被风吹在身上竟还觉得冷得慌。
我把外套的拉链拉到最顶,缩了下脖子招手叫停了一辆的士车。
“去市公安局。”我说。
“好的。”
司机一开口,我的身子瞬间就打了一个冷颤,连忙抬头看向驾驶座。
莫伊痕正一脸邪笑地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