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俊德盯着程柯,对他这话竟然是无法反驳,眉毛倒竖着有火又发不出来的感觉,一瞬间让冯俊德心里头更加窝火,刚想伸手指温言初的鼻子,程柯就已经一把抓住了他伸过来的手。
用上了几分真力,疼得冯俊德有些龇牙咧嘴的,眉头都皱了起来,“撒手!还不撒手?!”
这边的嘈杂已经引来了安保,几个安保过来制住了冯俊德,欧唯圣原本在安排几个保镖先回公司,顺便让司机备好车在门口等着,刚从门口走进酒店,就听到了这边的嘈杂。
“温言初!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东西!你是你妈当年偷别人老公生下来了!算是我命歹!摊上你妈这么个货色了!你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祸害,吃我的穿我的!老子还教训你不得了?老子打死你!”
冯俊德使劲挣扎,挣脱了安保的束缚,就朝着温言初扑了过去。
言初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此刻的感觉,就像是很可怕的梦,像是梦到自己被扒光了,丢在人声鼎沸的高中校园里头一样。
酒店大堂里那么多人,服务员,门童,前台,收银,接待,还有保洁阿姨,想必都没有错过这么一场精彩的演出,各种目光朝着这边看过来,有同情的,有嘲笑的,有看好戏的。
只是在温言初看来,这些都不重要。
程柯就站在自己的旁边,这才是最重要的。
言初没有任何动作,没有躲也没有动,像是被关了发条的娃娃当机了的电脑一样。
程柯下意识地想要抬手挡住冯俊德的动作,可是在那之前,一个更快的身影先窜了上来。
就连程柯都没有想过,欧唯圣总是一副严谨认真斯斯文文的样子,动作竟然这么矫健敏捷,一拉一扭一按,三个动作就制服了冯俊德。
欧唯圣的头垂着,没人看清楚他眼中的愤怒,那是旁人从未在他眼中看见的情绪。
直到保安们赶紧又再上来按住了冯俊德之后,欧唯圣站起来的时候,眼神又已经恢复了平常,目光淡淡落在温言初的身上,停顿了片刻问道,“温小姐,没事吧?”
程柯的目光有片刻的闪烁,温小姐这个称呼,让他心里有一瞬间的不悦,朝着欧唯圣扫了一眼。
“她没事,把人请出去,让酒店安保部开会自检。”程柯淡淡说了一句,伸手将她勾到自己的臂弯里来。
听出了程柯话语里头的意思,看懂了他动作的意思,欧唯圣知道自己似乎做得有些太明显了,似乎有些太失控了,“抱歉程总,是我失职了。”
欧唯圣轻声道歉一句,刚才明明可以忍住的,可是就那么忍不住,明明都已经忍了这么多年了,只要再忍一阵子就好了。处心积虑这么多年,就差那么一点点了,就只差那么一点点了。
只要再忍过这里就好了,只要再忍过这里就好了。
小西,你只需要再等一等我,只要再等一等我就好了。
温言初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办公室的,脚步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程柯始终跟在她后头,看着她状态不对,也一直没有说话,直到陪着她进了办公室在沙发上坐下之后,才转眸看向她。
“难受吗?”程柯低声问了一句,想要伸手搂她一下,温言初身体已经僵硬得像一块石头,任何动作都做不出来,由着程柯将自己揽进怀里头。
“那是我继父。”言初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任何哭腔,“十二岁我从孤儿院重新被妈妈接回家,没有任何预兆地就要一起接受继父和弟弟,他也被迫接受我这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女儿,他的意见很大我也习惯了,打打骂骂也习惯了,原本以为也都还好了。没想到还是很难受,这么丢人,真的很难受。”
“哭也可以的。”程柯拍拍她的背,轻声哄着,温言初摇了摇头,“哭不出来,早就哭不出来了。”
程柯坐到旁边一些,然后让温言初躺在自己的大腿上,“怕了吗?”
他很心疼。
看着她这个模样,比什么都让人心疼,宁愿她歇斯底里地哭,歇斯底里地难受,只是她却这样安静沉默,究竟是过过什么样的日子,才使得她连难过,都可以安静得这么认真。
“怕,倒是不怕的。”温言初躺在他腿上,视线正好能够看到他好看锋利的下颌线,“只是,程柯啊,你说,就我这样的家庭和身世,还有今天一传十十传百传开的名声,我拿什么来配得上你呢?”
先前那样的难受,都没有流泪,可是此刻说出这话的时候,程柯却感觉到了她眼泪从眼角滑下渗到他裤子上的温度。
“言初。”
“嗯?”
“你辞职吧。”
程柯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手指温柔地落到她的眼角,“不要在名景做了,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工作,我也不放心。”
言初没有做声,如果换做以前,她觉得自己肯定不会答应,现在的工作真的已经很适应了,也已经习惯了,工作这些年啊了。
可是此时此刻,她却是忍不住想要点头,就只差那么一点儿最后的动力了,只要再有一点点的引诱,她就会点头了。
程柯垂眸看她一眼,手指摸到了她的鼻尖,“我知道你不想无事可做待在家里,所以你辞职了之后,进嘉禾总部工作吧,就你学的专业,在总部做个职位也没问题,我也能照顾你,也算是让我放心,要是再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安保部反应又那么慢,你又得吃亏。”
似乎……还是有点儿不够说服力,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