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煜沉默了片刻,才道:“战王的折子中说过,此药方即便是拿出来,不够了解天花具体症状,以及极为熟悉药方的人,都无法准确地调整药方中所需药材的分量,一旦分量有误,便无法起到治疗天花的作用。”
说白了,就算拿出来药方,你们对药方根本一点了解都没有,真的就能弄明白这方子有没有效吗?
万一是因为分量没搞清楚,看不出效果来,到时候算谁的错?提供药方的人?还是怪他们太无能?
太医院提点和院使听出皇上的言外之意后,脸上表情都微微一僵,张口想辩驳,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说辞,只能讪讪地闭上嘴,惭愧地垂下头。
“柳家村的百姓大多病愈,只要派人前去查看,此事是断不可能做得了假的,之前无人能治好天花,不代表后世便不可能出现对此有研究之人,既然这位年纪轻轻的步郎中能将那些百姓的命救下,就该赏!诸位爱卿觉得呢?”
皇上的态度都摆在那里了,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恭敬地垂首,高呼:“皇上圣明!”
“如果这位步郎中当真能将天花的问题彻底解决,日后我天玄国便再不会有因此疫症而病故之人,实在我天玄国之大幸,另外,其余协助步郎中的医者,也当御医封赏。”
凤煜顿了顿,目光在那些面色不太好的御医身上打了个转,又徐徐说道:“那预防天花之法,战王以身作则,已经亲自验证对身体并不妨碍,朕想着,最好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天玄国的百姓们,都能种上那所谓的牛痘,以防其他地方也突然爆发天花,夺取更多百姓的性命。”
原本料到皇上会有此一说,想找借口阻拦的大臣们猛然身体顿住,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
什么玩意?战王亲自验证?战王爷居然也将那据说是从牛身上移种的东西给种到了身上?
不少大臣们本能地抵触那预防之法,除了出于政丨治因素,更是因那牛痘本身听起来就是个脏东西,说不准弄到身上没病都要弄出病来,战王爷身份何其尊贵,居然会同意把那种东西种身上?
众人完全无法理解,这位王爷到底在想什么,那个什么步郎中的医术,当真如此值得信任吗?
凤煜当然不会告诉他们,凤轩种牛痘是在凤天府的其他郎中们都亲自试验并无危险后,才私底下由步妖妖亲自给种的,真让他一个堂堂王爷为那些村民们以身犯险,他这个当皇兄的也断不会答应。
大臣们可不知道其中的猫腻,只是不由地心中存下怀疑,更有人想到某个神秘的地方,会不会,这个步郎中和那里有什么关系?如果是,那这名为步妖妖的女子,便当真不容小觑了。
此人身在战王的封地当中,此次又出了如此大的风头,难保不会被战王拉拢,或许比起阻止心意已决的皇上推广那预防天花的法子,他们更应该将重点放在步妖妖身上。
于是,原本还对此事心存怀疑的大臣们,反倒不继续撞枪口,而是彼此交换着眼神,对凤煜说道:“皇上,既然这位步郎中医术高超到能够治疗天花,不如将其召到京城来,由皇上亲自考校,若当真是个有能之人,也可以考虑让其进入太医院中做个女医官,一展所学。”
他们这些朝廷重臣每日都要上朝,偶尔有休沐也不够往凤天府走一个来回,轻易根本无法离开京城,派人前去打探,在战王的地盘又难免束手束脚,倒不如直接想法子把人弄到京城来,到时候想如何试探,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凤轩看了看那开口的大臣,唇角微微勾起,道:“这倒是个好主意,正好,朕也对这个步妖妖颇为好奇,不如这样好了,种牛痘一事需要花费不少时日,步妖妖既然能治好天花,想来对此最为了解,此事必定少不了她,待到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也该快到中秋了,届时,战王也会前来京城,到时候便让他将步妖妖也带来,让诸位瞧一瞧,如何?”
中秋?
众人暗暗算了算时间,虽然还得等一段时间,但这期间他们却可以先行去查探一下步妖妖的身份背景,倒也可以给他们一个做心理准备和是否要拉拢对方的的考虑时间。
众臣没有意见,自然又是一阵高呼‘皇上圣明’,凤煜也一挥手,让人拟旨,命战王凤轩负责以凤天府为始,最迟三月内,要负责给天玄国各地的百姓们都种上牛痘,不得有误,另,步妖妖以及凤天府其他有功的郎中们,也分别予以封赏。
什么黄金千两,白银万两,还有许多名贵的药材,绫罗绸缎,还有些首饰玉器等,赏赐之丰富,让许多品级不算很高的大臣们都听得眼红不已。
为首的那一部分一二品的大员们,则或佁然不动,或目光微闪,将步妖妖的重要性再稍稍提了一个高度。
不管是否是出于对方能治好天花的角度,给这么丰厚的上次,至少他们都知道,此人已经入了皇上的眼。
后面的以白银为主,档次降了不只一层的给其余郎中们的赏赐,他们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只太医院中一个老御医听到柳贺之名时,神色微微一动。
京城的圣旨快马加鞭送到凤天府,只花了不到两天的时间。
青城关于天医馆,关于天花的热头还没散去,一道指名给天医馆的圣旨便来了。
“天医馆,步妖妖接旨——!”
旁人若是接到圣旨,还是明摆着的赏赐的圣旨,不诚惶诚恐也定是满心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