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夜渊疼得一摇一晃地走近她,像发作的病人痛得嘴唇发紫。
说一万句对不起都收不回他给她的伤害,他……该怎么办才好?
待薄夜渊看清黎七羽画纸中的内容,他的眼睛模糊得更厉害,就像突然晃了白内障,脑子痴呆,眼睛看不清,耳鸣目眩。
黎七羽的画纸上,第一次出现了薄夜渊……
他临窗而站,单手袖兜,嘴角噙着邪肆斐然的笑意,那眼神深邃似海。
薄夜渊身上穿的那一套短款制服,是他生日时的照装,他没想到她记得那么清楚,连纽扣的暗纹,袖口的绣边,领子的形状,长靴的搭扣……所有小细节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她说不爱他……
薄夜渊鼻子酸楚,眼睛被泪水泡肿了,顺着下颌一直滴,他看着她娇小的背影,想要拥抱她,双手却沉得无力,从来没有如此恨过自己。
黎七羽画得那么专心,仿佛脑海中抹不掉的印象就这样信手拈来……
她画得没有一丝犹疑,不用想,他就在她脑子里。
突然一股力量汹涌袭击了她——
黎七羽的身体被攥紧滚烫的怀抱,画架碰撞落地。
薄夜渊握住她娇小肩头,疯狂地吻她的唇瓣,将她压在窗边的红色帷幕中。
他狂乱地吻,所有情绪都宣泄在吻里。
他恨不得能吻她一辈子,吻得比说的多,吻得比想她多,吻得比爱她多……
黎七羽犹如木偶推搡他的胸膛,对他的吻毫无反应。
滚烫的热泪打湿了她的脸,他从没有哭得这么惨过,可她看不到,也感受不到他有多痛。
“黎七羽……七羽……我爱你……”
黎七羽脱离他的怀抱,将画框捡起来放回原处,突然转过脸看向壁钟的方向。
她径直走进衣帽间打开衣橱柜,手指在上面挑选。
黎七羽的衣服一直挂在那里薄夜渊没动过,也从来再没打开过她的衣柜。
选了一条烟湖蓝的长裙,薄夜渊夸过她穿这条好看,她当时冷笑回讽,好像对他说的任何话都不以为意——【我看薄先生是觉得脱掉更好看吧?】
她取下裙子,开始换衣服,仿佛要准备出门去约会。
她的手腕上还系着长长的锁链,睡裙脱下来挂在手臂上,长裙也穿不上。
薄夜渊走过来解开锁,帮她穿上长裙——
他的精神接近崩溃的边缘,不知道她要去哪里,想见谁。是他吗?
这条裙子是他亲自选给她的,她试穿了一次就扔进了衣橱里。她从来跟他唱反调,他喜欢的她都不喜欢,以显示她对他的不在乎!
黎七羽选了同款的手提包,坐在梳妆台前认真地划了淡妆。
医生说梦游处于半醒状态,她也一直睁开眼的,从来没出过错,没撞过壁,更像是把现实里的景象投射到她的幻象里,半梦半现实。
“七羽,你要去哪?”薄夜渊头发乱糟糟的,脸色颓然,哭肿的眼和哭红的鼻子,长睫毛被泪水粘湿。
他从没有如此狼狈,像个不知所措的大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