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御对她这种近似挑衅的眼神既不理解,也微微有气,低沉着嗓子说道:“苏姿,现在这里只要我们俩,不妨开门见山的说话吧。我们来做笔交易:告诉我你父亲掌握的黄金线索,作为回报,我可以不追究你对他的谋杀罪行;再帮你从屠志雄的纠缠和威胁中彻底解脱出来,从此过上你真正想要的生活。”
苏姿突然咯咯娇笑起来,掩着嘴看过来的目光倦怠、轻蔑:“祝大警官的话,我怎么一半懂,一半不懂呢!”
祝御眯起眼睛道:“你应该全懂,也应该意识到我开出的条件有多诱人。如果犹豫不决,不但会错过这笔双赢的交易……接下来面对的路恐怕也不会有选择权了。”
苏姿的笑容渐渐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寂寞、萧索的叹息:“人这一辈子自己能选择的机会有多少?被别人选择才是一种常态……”突然抬起头,冷冷的眼神紧盯祝御:“我能回答你的话只有一句:我没杀自己的父亲,也不稀罕你的条件!”
祝御轻轻摇了摇头,整个人靠近了椅背中,还翘起了二郎腿:“有关苏俊昌家族的遗传病因,我已经做过全面彻底的分析。不得不说你提供的信息都是真实准确的,然而却故意遗漏下了一个最大的秘密!”
苏姿直视着他一言不发,眼神变的更加冰冷。
祝御接着道:“他这种家族病确实存在,死亡概率是百分之百,并且只针对男性成员……可是你并没有告诉我们,这种病的出现规律是隔代相传!苏俊昌的父亲死于神经元崩溃有据可查;但按照遗传规律苏俊昌是不会患上这种病的!如果你有哥哥或者弟弟,他们这一代人才是接下来会受到病魔威胁的群体!”
苏姿静静的听着,没有出言反驳,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像一尊石塑的佛像。
“隐瞒掉隔代相传的这个规律,你就可以做些手脚了。”祝御的语调开始提高:“一直到现在,我还搞不清楚你的动机。作为女儿,究竟为了什么目的,才会残忍的对自己亲生父亲下毒手?但是,你采取的手段隐蔽、慎密,还非常高明的遵循了常理与逻辑,很难让人找到破绽……这又说明了什么?只能说明你当时的心理和思维是理智的、健康的,非常清楚自己的动机和目标!”
苏姿还是保持沉默,脸上的表情平静如水。
祝御整个人阴沉下来,徐徐坐直身体:“杀害苏俊昌,你分了三步走,每一步都非常巧妙、非常细致。而整个过程持续了半年之久,目的也无非是想制造出一个真实的假象,以保障能彻底撇清自己的嫌疑。你和苏俊昌的父女关系一向不睦,却假意在郝九面前装出一副暗地里还关心父亲的乖女儿模样,就是想让他在日后的供词里向警方提及到这一点,混淆视听,扰乱我们侦破的方向……这是第一步,很高明的造势!自卖自夸总没有别人公正的评断来的客观。”
他稍稍停顿,观察了一下苏姿的反应,继续道:“与此同时,你又把从国外买来的‘进口药’通过郝九的手送到了父亲的床头,美其名曰这是针对他当前病情的特效药物,苏俊昌和郝九当然深信不疑,还是按着疗程每天服用……如此一来,你计划的第二步也得以顺利实施。”
祝御突然凑近了苏姿,盯着她紧闭的双眼道:“可这种药不但不能医治苏俊昌的病,反而成了他的催命符!我事后查阅了苏俊昌所有的医疗记录和尸检、毒理报告,没错,在数据上看确实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他完全是正常死亡。但是,你一口咬定他的死是拜家族遗传病所赐,道理上就说不通了,也由此露出了马脚!”
苏姿猛的睁开眼睛,恨恨的看向祝御,眼底尽是无边的阴毒和寒意。
这次轮到祝御轻蔑的一笑:“我亲自看了尸检报告,从其他的数据中很容易就推算出,苏俊昌大脑内的朊元素多于常人的三倍!这个小小的疑点别说被忽略了,就是被证实了,从医学角度来说,对一个死于神经元崩溃的个体再正常不过,有很多死者的数据甚至是这个数字的六倍到八倍,没有人对此提出质疑。严格意义上来讲,朊元素既不是细菌也不是病毒,没有生命,只是由少量蛋白质简单构成,所以任何检验都无法发现它们……但杀死苏俊昌的元凶,恰恰是这玩意!”
苏姿眼底跳曜出炙热的火焰,嘴角露出一丝狞笑:“接着说下去!”
祝御紧紧的盯住她道:“所以苏俊昌在没有患上家族遗传病的前提下,是被朊病毒感染了!这东西被摄入到他的神经组织里,最明显的症状就是开始一点一点破坏、吞噬人体的大脑,继而引发奇怪的神经系统病状。你只不过是巧妙地利用了这种朊元素,促使他的病症和最终死亡看起来更接近于家族遗传病所累,从而达到既能将他杀死又能逍遥法外的目的!”
苏姿冷笑道:“你的知识面很广,居然还知道朊元素这种东西?”
祝御也对着她冷笑:“我还知道,朊元素不但十分难得,不大量的摄入人体也很难造成这么危重的损害。你为了神不知鬼不觉的杀害苏俊昌,下的血本很大!朊元素制造过程很容易,但是采集难度特别大。简单来说,获取它的唯一途径,就是要去人类的脑腺垂体和脑髓中采集,这意味着,如果你不去停尸房、火葬场找足够的死人……就得杀掉更多的活人,然后打开他们的大脑来采集!苏姿,我真小瞧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