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宝们在寝殿外面等了很久,却仍然不见里面的人出来。
念念蹙眉,上前拍了拍雕宝瓶如意纹的槅扇,“娘亲!”
里面安安静静,没有人回应他。
他心神微凛,猛然踹开了殿门!
只见鳐鳐趴在梳妆台上昏睡,他的娘亲却不见了踪影!
他迅速奔到大开的雕窗前,只见长长的红绸从窗户垂落往下,更远的地方,穿着火红嫁衣的女子,提着裙摆,在风中飞奔向战场。
她外面穿了件红色大袖,随着她的奔跑,那宽袖与裙摆飞舞旋转,犹如一团舞动的火焰。
她以义无反顾的姿态,奔向了战场!
“娘亲……”
念念心急如焚,飞快顺着长而结实的红绸,从窗户滑了下去。
此时,战场上。
阴兵们与君天烬带来的禁卫军仍在厮杀。
君舒影和连澈身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两人还要去对付元辰,却被白清觉拦了下来。
“放心吧,有他们在,这个妖道,一定很快就会被杀。”
他很乐观地开口。
连澈一把推开他,桃花眼凌厉无双:“你们不知道,你们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他冲出去后,君舒影也毫不犹豫地奔了出去。
这个妖道叫小妙妙吃尽苦头,他必定要杀了他,才算是为小妙妙报仇!
元辰面对四人的夹击,仍旧是一派漫不经心的态度。
宽大的黑袖在风中飞舞,他唇角始终噙着玩味儿的笑容。
“君家的三个孩子,再加上琼华岛的少主……若能死在你们手上,我还真是三生有幸啊……”
他懒散地说着,猛然在半空中顿住身形。
“可惜的是,就算你们四个加起来,也仍然不是我的对手……”
他说完,身形化作黑影,直袭向连澈!
连澈猝不及防,正要用弯刀招架,却根本来不及格挡!
他整个人被元辰踢中,倒飞出去,在地面砸出一个巨大的坑!
“砰砰砰!”
紧接着三声巨响,其他三人同样被击落在地!
元辰独自站在正中央,宽袖和袍摆如同浮动鼓起的黑雾。
他仰起头,直视向苍穹。
水银为山峦,明珠为河川,这幅巨大的地图,是他花费数十年光阴,拼凑出的元国江山图。
那流动的水银里,正散发出粼粼波光。
那是元国历代先祖的骨灰。
几缕长长的碎发从他的额角垂落。
他扭曲阴冷、刻薄森寒的面容,逐渐恢复平静。
那张俊美如俦的面庞,仿佛是上苍最得意的笔尖所勾勒而成。
他负手而立,身姿高大挺拔、修长如树,气度风华历经岁月荏苒,越发内敛沉静,足以叫这世上任何女子心动。
他观望了会儿那幅山川图,淡淡道:“你们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还要继续打下去吗?”
君天澜撑着苍龙刀,艰难地直起上身,狭长凤眸透着冷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元辰注意到他的目光,轻笑道:“乖徒儿仍然不愿意放弃?你小时候就是这样,即便被打得趴下,即便被打得浑身是血,也仍然不肯放弃。可是……”
他缓步走向君天澜。
他在君天澜跟前站定,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可是,你这把没有感情的刀,你这把沾满鲜血与仇恨的刀,是无法触及到为师性命的。”
他的眼神充满了冷漠。
君天澜垂眸,拄着苍龙刀,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他摇摇晃晃地在元辰面前站定,抬起满是伤痕的手臂,倔强地将刀尖指向元辰。
“师父曾说过……”
他嗓音晦涩而喑哑地开口。
这一开口,便有无数污血从嘴里涌出。
他毫不在意地抬袖擦净污血,狭长漆黑的丹凤眼微微弯起,“师父曾说过,我是这天下的帝王……若有朝一日你犯下大错,该由徒儿亲手裁决你……”
“呵……”元辰轻笑着捏住苍龙刀的刀尖,指向自己的咽喉,“可是纵便你的刀尖,抵达得了我的咽喉,也仍旧抵达不了我的性命……”
他双指捏着刀尖,促使那刀尖刺破自己的喉咙。
鲜血汨汨淌出。
若是寻常人定然再无回天之力,可元辰不。
元辰仍旧好好站在那里,面带微笑。
下一瞬,他骤然出脚!
君天澜整个人倒飞出去!
他撞击到一块巨大的岩石上,将整座岩石也给撞得七零八落!
无数血液和破碎的脏器从男人口中吐出,他趴在石堆和泥土之中,艰难地咳喘着,仿佛再也站不起来。
元辰面无表情,一步步朝他走近。
“我说过,你的刀,纵便触及到为师的身体,也仍旧触及不到为师的性命。你的刀没有感情,有的只是仇恨与依附在上面的无数亡灵……这样的刀,取不了为师的性命……”
他的步伐迈得很慢。
然而不过瞬息之间,他就来到了君天澜跟前。
就像是这天地,都在为他让路。
他在君天澜身边单膝蹲下。
他握住漆黑古朴的苍龙刀,在手中把玩片刻,忽而轻叹:“我原以为,你和你兄长,或许能取了为师的命……可如今看来,枉我掀起那么大的风浪,你们也仍然没有能力杀我……既如此,为师送你们上路好了……”
说罢,他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朝君天澜举起长刀!
就在长刀即将落下之时,
一道甘甜软糯的嗓音,陡然自远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