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0章 凡间秘事向谁诉
公孙轲道:“当时我误闯静室之后,随即退出,其实并不曾撞见一人,但我心中既担了这心事,不免日日忧心。此事若说将出来,不免坏了子路的名声,若是不说,却怕那子路居心叵测,他日作下恶事来,我隐忍不说,岂不是做了他的帮凶,因此两难。”
秦忘舒道:“原来虽知此事不妥,却因不曾坐实,不肯轻易断人后路,先生果然有君子之风。”
公孙轲叹道:“世事百变,谁能预判?我冷眼瞧那子路平日行事,果然是谦谦君子,克己爱人。而以他境界修为,静室被人闯入,又岂能不知?就算顺藤摸瓜寻到我头上也是不奇,但此人却当做没事一般,道友,你说此事奇是不奇。”
秦忘舒道:“此事果然奇怪,那子路若果然是奸滑之徒,暗拜冥王,冰魇,又岂能被你轻易撞到?既是撞见了,又怎能不知,既是知道了,又岂能安之若素?”
公孙轲拍手道:“此言极是了。我既知此事,又不便对他人说起,更不敢去问子路,就此得了一病,竟是针石无救,一命呜呼了。幸好当初在儒门修了些仙术,保住玄承不失,那冥王见我是儒道出生,也格外看重,这才令我转修鬼修,充当鬼使。”
秦忘舒道:“你既修仙术,自然是百病不生,又怎会一病不起?此间怕有蹊跷。”
公孙轲道:“此病的确蹊跷,一来我略修仙家妙术,等闲不会生病,二来儒门之中高手如云,我这种区区小症,自然是手到病除,哪知却是沉疴病重,儒门大修竟也是束手无策了。”
秦忘舒道:“你病重之时,那子路定要探望了。”
公孙轲道:“那子路共来了两回,也开了方携了丹药来,第一次服他的丹药,第二日就大好了,但过了三五日,那病势复来,反倒是更加沉重。因此子路再来探我,我打死也不敢服他的丹药了。”
秦忘舒道:“此事曲折离奇,果非常情可度,非得面见子路,方才能瞧出端倪了。”
公孙轲道:“若果然是子路害我,那凡界我是去不得了,他毕竟是儒门大贤,名重天下的。好在这冥界倒也清幽,闲来读书明悟,反倒是获益良多。哪却又有鬼兽生事,令人不得安宁。”言罢叹息不已。
秦忘舒暗道:“当初七目神君在我面前背着身子,用足尖写下个‘甲’字,那甲字颠倒过来,岂不就是个‘由’字?难不见七目神君所说的顾氏弟子就是仲由子路?”
但此事关系到儒圣首徒,世间的一位大贤,又怎能轻率从事?此刻秦忘舒也体会到公孙轲的苦衷了。此事要公然说出来,不免坏了子路的名声,若是事出有因,可不是好心办了坏事?那世人的令名保护率得来不易,但若是毁弃起来,却是轻而易举。就算事后证明子路无辜,那毁去的名声,却是极难恢复了。
但若是不说出来,万一子路果然居心不良,暗修邪术,可不是放纵恶人。看来若想查清此事,需得潜进儒门,细细调查一番,才知端倪了。
秦忘舒心中虽有计较,却不便在公孙轲面前说起,他又细细问了冥界情形,公孙轲也不隐瞒,皆细细地说了。秦忘舒又以儒门六艺来试他,那公孙轲问一答十,于儒门六艺诸学,竟是无所不知。秦忘舒虽在仙修杂学上强过他,但真要论起儒门学说,精微大义,秦忘舒竟被这公孙轲生生比过了。
秦忘舒越试越奇,原来这位公孙轲竟是当世奇才。需知他经历极丰,读书更多,仙修之术且不论,于儒墨阴阳农冶,皆算是得堂入室,但公孙轲与他论辩起来,却是丝毫不落下风,着实算是位饱学大儒了。
秦忘舒暗道:“瞧他经学上的学问,竟可与颜先生比肩了,若是转世重生,他日必是儒门大德。只可惜他对仙修诸术,却心性不喜,不肯下功夫,若修鬼道,那是在这冥界埋没了,若转世重生,就算阳寿有限,也可继往圣而著绝学,倡大儒门学说。”
但若想使鬼修重修仙术,那更是分外艰难,此事也非得冥王首肯不可。
二人正在草屋中之说的投机,秦忘舒心中一动,已知四明山外来了修士,他不动声色,对公孙轲道:“公孙先生,那熊首鬼兽去而复返,必来生事,且他此次随行的鬼兽境界不俗。你可敢与他面对?”
公孙轲慨然道:“自古艰难为一死,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他区区一名鬼兽,大不了打散魂魄,消亡于天地之间,也免得上下不着,庸庸度日。”
秦忘舒笑道:“有我在此,定能保你安然无恙,先生暂忍一时,他年必将扬眉吐气,光大儒门绝学。我也要借这鬼将,前往鬼都走一遭。”
公孙轲知道秦忘舒来历非常,既说出这话来,好似拔云见日一般,不由喜道:“若在下果有出头之日,大修恩德,必铭肺腑。”
秦忘舒将那不见扇轻轻一摇,立时就隐了踪影。在他未曾修成藏身慝影之前,这不见扇可就管用之极,用来又极是方便。儒圣所赐之宝,又岂是俗物。
秦忘舒隐身不久,竹林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震得那草屋乱晃,忽听得屋外有人冷哼一声,那草屋怎能承受得住,立时被掀去了屋顶。
公孙轲慌忙冲出草屋,叫道:“慢来,慢来,谁人大胆,敢闯我招魂之地。”
就见那熊兽鬼兽去而复返,身边则多了两名鬼兽,一名鬼兽牛头人身,目若铜铃,鼻孔中喷着粗气,显然那屋顶便是这牛头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