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城轻轻迈出步子,提腿时轻轻挨踹了下我的身子,示意我不要随意出声,便大大方方的从我身前走开了。
“是你?”未离的脚步声自我身前不远处戛然停止,他望了望千城,语气间有几分不善的冷厉。
“你来这干什么!”那女子扇袖一过,转眼已飞落于未离的身侧,语气中更是尖锐生刺的不善。
千城目光如炬,炯炯定定望向女子,身子一阵僵,像是看到了什么震惊物件般,久久都没有回过神。
“你来这里干什么?”未离自千城呆滞无神的脸上一瞬打量,语气淡淡。
“哦。”千城嫣若桃李的嫣然一笑,斜斜眺了眺眼,复又上前迈了几步。不急不乱的派头做的十分足实,万看不出有半丝纰漏,只淡淡答道:“父王前几日在朝中宣布,说要招募能人,为壮我魔族,攻伐天族做准备。我素闻父王待两位万年来彬彬有礼,想是两位的确过人的本领,才能有此殊荣,特地前来请教,敢问阁下是否还有结识的其他能人异士?”
我暗暗感叹,千城说谎话不费笔墨的本事可真是一绝。
我竖耳细听着身前动静,但听两道脚步渐而逼近,该是未离与那位女子又凑来了几步。
果然,老天爷还算公平,总是让我还不算迟的尝到了一丝甜头。依照方才的脚步声,那女子该是与我离不了几步远,这正是一睹芳容的好机会。
我暗暗定了决心,偷摸着垫了垫脚,身子前倾,双眸勾勾的透穿过一柄柄如琉璃般通透的错杂峰石。眼风过处,但见不远外那并排而立的两道人影,遂小心翼翼的探了探身子,将两眼目光慢慢抬高。
我想,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那张脸。
眸光向上,划过那一身素花抱团的水红色衣裳,那张脸不偏不倚的映进我双眼,一瞬间,将我所有的意识皆打散成沫,溃不成军。
月上眉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中轻波慢漾,微怒轻嗔,鼻上晶润如玉,玲珑小巧之下,那红唇微斜,正挑着一抹极其冷淡的笑意。
一眉一目,无一不是我。一颦一笑,又无一是我。
怪不得方才千城望见这张脸时,是那样呆滞震惊的反应。
我亦愕愣在原地,本有着心理准备,可当身临其境的面对时,神智间还是一片空空如也,甚至都忘了如何去呼吸,仿佛时光就此一刻全然静止。
似乎过了许久许久,我弹了弹几个指头,似乎才有一丝回过的知觉,双眼恍恍,周遭景物开始自眼中模模糊糊的翻腾。我缓缓抬起了一只手,五指摊平,五指冰凉,渐而覆上我的脸,一寸寸的抚上一遍。
那个女人,真的与我生得丝毫不差。
我极度震惊,心中平起一bō_bō的苍澜,脑中木木无感,双腿一软,便朝后栽坐过去。
“是谁!”那女人的声音如能穿透黑暗的利刃,卷着料峭的寒风,直直窜进我的耳朵里。
我直起身,心中隐隐有怒火燎燃,只缓缓踏出步子,双目如水,纹丝也不动的朝他们冲撞过去。
千城回了回身,与我擦身的刹那,神情焦急非常,暗暗扯了扯我的衣袖。
事已至此,我心中困扰许久的疑问已有几分略摸的清晰,已顾不得再去理睬其他。
这一桩桩的纷杂错乱终于渐渐撕出了个口子,终是有些明朗。凤衣的死,我思来想去,疑点重重,且每一点都指向面前的这个女人。
画骨术已经早早失传,这四海八荒中,没有人会耗费心机的幻成我的模样,如此苦心积虑的要让一个要身份无身份,要地位无地位的小仙死无葬身之地。除了她,也只有她,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于我。
“你杀了凤衣?对吧。”我静静走近他们,心中静沉如石,步履平稳,两眼定定,十分肯定的问道。
未离望见我,轻轻蹙了蹙眉,有些稍微的讶意,一脸冰冷的不悦。那个女人却故意勾高了唇,冷冷笑着,双目媚寒,斜斜觑着我,嗤笑无声,那两眼中满满腾腾装得都是鄙夷傲气。
她自前一步移,脊背笔直,从未拿正眼瞧过我一瞬,仿佛她是这世间的高贵优胜之最。
“你说的没错,只可惜,你明白的早,或是明白的晚,都没有什么意义。”她轻轻笑着,似乎未将我放在眼里般,承认得颇为利索,一字一句轻松无比,夹着丝丝裸露在外的深刻嘲讽。
那本是张如花一般的脸,原来也会绽放出如此阴毒恶寒的笑。
我纵有千万斤秤砣压按住心中的火气,如今也觉肺腑间滚滚的一阵沸腾,怒火中烧,身子渐而轻飘,双眼昏昏,像是胀出了一层蒙蒙的水汽。我上前一步撕住她的衣裳,恶如扑食的山林野兽,恨不得将她一片一片的啃咬下来,双目欲裂,哑着喉咙嘶吼道:“你把凤衣还给我,还给我!听到没有,要不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她轻轻弹了指头,黑气拢过,便将我缠得一退。千城自身后恰准时机的搀了我一把,才让我无比沉重的身子渐渐稳住。
她勾着唇,面色冷寒,继而拈出两根细指轻轻掸了掸那衣裳间被我抓挠出来的痕迹,极其嫌恶般,又抬眸望着我,语气间恶意猖狂席卷,冷笑道:“同归于尽?就凭你?你没有那个资格。”
我轻轻推开千城,强强站定,目色汹涌的对向她,语调生出满满凄厉,不自觉的扬高了几分,“你为什么要杀凤衣,你们无冤无仇,你为何要置她于死地?”
“为什么要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