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累了,现在的她仿若一个充满了裂痕的玻璃容器,只要轻轻一推,她便会碎成一片片的玻璃渣子,再也拼凑不成一个完整的模样。
房门被从外推动,初卿赶忙抬起小手,拭去了脸上的泪痕,小脸上霎时间便恢复了平静,似是刚才的一幕完全没有发生。
言司远进了房间,看着病床上一脸呆滞坐着的女人,心里莫名的痛了一下,黑眸中划过一丝伤痛。
缓缓走近病床,言司远在初卿面前坐下。
初卿只当是没有看见他的身影一般,缓慢的将眸子瞥向了一侧。
言司远见状,脸色一僵,低垂着的眸子里闪现一丝痛苦的神色。
言语在喉中哽了许久,言司远才张开嘴用低沉暗哑的嗓音柔声说道:“今天感觉怎么样?身体还会痛吗?”
如同预料的那般,女人并没有回答他,寂静的病房里回应他的只有偶尔风吹动纱帘的细微声响。
言司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忍受不住内心的煎熬,忽地伸出了大掌,捉住了女人的瘦弱无骨的小手紧紧握在手心。
感受到男人手心传来的热度,初卿挣扎着想要挣脱开来,男人却紧握着不为所动。
对上男人温柔的视线,初卿定定地回看着他,眸子里没有一丝温度,掀开干涸和苍白的唇瓣冷声道:“放手。”
言司远的心骤然的缩紧了,他从来没有想到,两人有一天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以往,总是他对她甚是不耐烦,可是现在,在看不到她身影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他而言都是煎熬。
手掌包裹着的小手冰凉如眼前这个女人对他现在的态度,令他无奈,痛苦,自责。
是他没有保护好她,如今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纵使言司远现在已经觉悟,但眼前的女人似乎并不想给他弥补的机会。
抬起手,想要抚摸女人消瘦的脸庞,却被她一撇头躲了过去。
言司远悻悻然地收回手,唇角旁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医生刚才说你可以出院了,想回家了吗?”
言司远低着头捏了捏女人的小手,旋即抬起温柔的眸子望向她。
初卿闻言,眸光微动,沉吟了片刻,才回道:“我要回我母亲那里。”
“不行!”
言司远听到她的回应,没有丝毫犹豫,立马出声拒绝了她的要求,黑眸里尽是果决。
“言先生,”初卿冷冷的扬起了唇角,漠然的水眸淡淡的看向言司远,道:“我想要去哪里住是我自己的自由,你已经没有资格干涉了。”
言司远闻声,呼吸一滞,俊朗的眉宇深深蹙起,墨色的眸子里翻腾着痛苦的神色。
“这件事我不会同意,如果你不想你的母亲担心你,最好跟我乖乖回言家。”思量再三,言司远还是没有忍住,冷声回道。
只见女人听完,脸上讽刺的笑意又增了几分,冷冷地眯起了眸子,回道:“你这是威胁我?”
“我这是为你好。”
言司远垂下眸子,声音轻得几近听不见。
初卿冷哼了一声,已经没有心思再和男人争辩。
都无所谓了……
对她而言,只要她还深陷在两家人的利益之间,她将永远像现在这般麻木痛苦和无助。
言司远见初卿没有再回应,以为她这是默许了,暗自松了一口气。
松开女人的小手,他站起身,柔声道:“我先去帮你办理出院手续,待会会有佣人过来,你先休息一下,我马上回来。”
收回暗淡的视线,言司远没有等到初卿的回应,黯然地回身离开了病房。
听到房门轻轻合上的声响,初卿这才回过头,望了眼消失在门外的身影。
水眸微动,泛起一波涟漪。
言司远开着车,视线忍不住往身旁的女人飘去。
许是这几天心烦的事情太多,导致她接连几天没有睡好,连日以来的困意现在却爆发了。
在车身轻轻的颠动中,初卿渐渐阖上眼,白净的额头靠在了车窗上,随着车身轻轻晃动,却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女人原本润泽白皙的脸庞,现在只剩下毫无血色的苍白。
言司远眸子微动,忍不住抬起手拂开了落在初卿脸上的发丝,看着女人苍白的脸心痛不已。
车子平稳地到达了言家大宅,坐在副驾驶上的初卿却还没有要醒来的迹象,言司远只好小心翼翼地下了车,绕过车头将女人娇小的身子抱了出来。
怀中的娇躯轻得几乎没有重量,淡淡熟悉的香味窜入男人的鼻息之中。
言司远低垂着眸子,轻轻地在女人额上落下一吻。
无论如何,这个女人,他这辈子都不会松手。
言司远抱着初卿进了大门厅沙发旁,听到言司远进门的声响,抬起头看了过来。
“回来了?”
言司远问声点了点头,脸上没有过多的神情,迈开步伐径直向楼上走去。
身后的言振邦看着自家儿子上楼的身影,苦闷地舒了一口气。
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女人放置在床上,言司远看着女人安静的睡颜,轻舒了一口气。
害怕女人生病着凉,又赶忙倾过身拉了被子盖在她的身上,帮忙掖着被子的时候,却发现初卿已经醒了,正睁着眸子定定的看着他。
“醒了?”
言司远弯着腰,双手撑在女人脑袋两侧,眸子里的柔情倾洒在她的脸庞上。
初卿转动眸子扫视了周围一圈,看着熟悉的环境,敛了敛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