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佳忆有两天的时间都处在恍惚的状态中。吃饭、洗澡都在飘,落不到地面上,没有可靠感。
也很不真实。
她到这会儿也没想明白,和凌梓良聊天的时候,自己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居然张嘴就说出来了那种话……
什么“希望你好”……还有什么“你的人生需要被纠正”……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自己到底把自己摆在了什么位置上,才能说出这种话?当时脑子抽了吗?这些话也太狂妄自大了啊!
首先凌梓良是绝对的人生赢家,他是人上人,不仅仅掌控着社会上的大量资源,甚至于能决定无数人的未来。自己这个一无所有的人,有什么资格指责他?
他再不济也要比一般人高出很多层面的啊!根本不是作为一般人的自己,能比拟接近的。自己也只能远远地看着,在身后望着他的背影。如今能对他的人生妄加评论和指点的,大概也就只有他的父母了——如果他肯听的话。
但看他言谈之间透露出来的讯息,在他的家中,掌握话语权的人,还是他自己吧。不肯回梅迪契的老宅子居住,要自立门户。难得回来一次,把父母打发出去,父母也没有反对。
也就是说,连他父母都不管他的事情,不干涉他的决定。自己……却做了……
自己做了他父母都没有做的事情……
真是太糟糕了!
这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啊!好像是在定位上,已经有了偏差,朝向某种不可预测的方向行进。姚佳忆用了两天的时间来反问自己,“你凭什么希望他好呢?”。这个问题在脑海中转来转去,逐渐膨胀扩大,开始向四周溢出。
然后一不留神,从某个时刻开始,这个念头就钻进了心中。
姚佳忆开始问,我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呢?为什么要“希望他好”?我以什么样的立场和态度,去说出那样的话呢?
越想越沮丧,觉得自己做了这辈子最坏的事情,说了最不和适宜的话。
偏偏那还是个无解的题……
当时自己说出去那样的话,能看到凌梓良的表情在惊讶之后,呈现出另一种很微妙的变化,是种很难分辨的情绪。再然后……对话被ben的敲门声给打断了。姚佳忆连说些其他的话去补救的机会都没有,眼睁睁看着凌梓良和ben谈起公事,话题被彻底转移开了。
这种中断式的转移……并不是姚佳忆想要的啊!
她其实是想讲个什么笑话,或者能从那句话中岔出去些解释,诸如“你心情好的话,我和你的契约也更容易履行”,或者是“作为领薪水的人,我当然要拍你的马屁”。总之,要从那个话题继续下去,画一个圆,才好缓解尴尬的。
不早不晚,ben就卡在那么关键的时间点进来!真是……让人好无奈啊!
一件事讲到一半,并没有得到一个妥善的解决,这种吊在半空中的滋味让人很不舒坦。处于那个场景中的氛围就被延续了下来,打不破,也就没有打破的机会了,一直留在人心中。
还会继续酝酿,慢慢地品其中的味道,然后沉淀下来。会越来越顽固,跟着就成了难以释怀的心结,抹不掉。
最让姚佳忆难堪的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会走上这样一条路,却不确定凌梓良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这件事,是不是也会在他心中刻下痕迹?会不会也被他反复琢磨,每次都剥开一层猜测,一直到最后,在心中留下一片斑驳的碎屑?
他,是怎么想的?
姚佳忆懊恼地抓自己的头发,烦躁地在原地转了个圈。再睁开眼,眼前是一个流鼻涕的小萝卜头,正仰着头,眨巴着大眼睛看她。
“yea姐姐,你在模仿陀螺吗?”
呃……当然不是……
姚佳忆用手指整理头发,勉强把乱糟糟的头发捋顺,弯下腰问道:“陀螺是什么样子的?”
小萝卜的表演yù_wàng很强,立刻双手抱胸,抓对对侧的肩膀,原地转圈。小孩子的重心不稳,还没有双臂来辅助平衡,转起来摇摇晃晃,随时都会的摔倒的样子。姚佳忆在旁边护着他,找了机会按住他的肩膀:“好了好了!我知道陀螺了!”
“你确定?”
“十分确定!你现在是不是头很晕?有没有觉得地板都在旋转?”
小萝卜抬手,冲姚佳忆比划:“一点点。只有一点点哦!我还可以自己走路的!”
闹了一会儿,又有其他的小朋友听到笑声也跑过来,围着姚佳忆要做游戏。姚佳忆带着一帮和她膝盖一般高的小豆丁,玩儿老鹰捉小鸡,房子中很快就被欢声笑语充斥着,快乐的气氛遍布每个角落。
小孩子真是种天使一眼的存在,总是很开心的,情绪高昂。偶尔哭鼻子,哄一下就好,从来不往心里去。跟他们在一起,还真是能感受到平和放松。
姚佳忆玩儿到额头出了薄薄的汗意,长长呼出一口气,自觉心底的郁结也舒散开一些。想来想去,到最后发现,想那么多也没有用。反正事情已经发生过了,该要走的路还在眼前,也逃避不了,不如就这样吧。
顺其自然,自己先放平心态。
到了下午茶时间,姚佳忆带着小朋友去洗手。正在给最后一个小朋友手上打香皂泡泡,林秋莲在盥洗室外敲敲门,提醒道:“你的电话在响。”
“嗯?谁打来的?”
“不清楚。”林秋莲走进来,“你去接吧,这里交给我。”
姚佳忆在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