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信的脾气,林纾还是清楚的,但凡是她经手的东西,不管好与不好,他都认为是好的,必定会欣然接受。那些宫人即便是做得再好,也别想听他说一句肯定的话。
听清楚了皇后的声音,又望见面前一双盈盈玉手,景信的注意力马上从奏折上抽离出来。原本肃冷的脸庞,浮现出淡淡的柔情:“原来是皇后,皇后煎的药自然是要趁热喝的。”
景信说着话,端起药碗便一饮而尽,似乎饮下的不是苦涩的汤药,而是琼浆玉液一般。
林纾满意地接过空碗,从托盘中的一个白玉碟子中取出一颗蜜枣,送到皇上嘴边:“吃颗蜜枣,甜甜嘴。”
景信欣然吃下了蜜枣,握起林纾纤纤玉手,笑道:“皇后真当朕是孩童么?”
林纾在一旁挨了皇上坐下,“我看你比孩童还要顽固!非得是我亲自送过来才能及时吃药吗?”
景信轻吻掌中的素手,“只要是皇后做的东西,即便是毒药,朕也会照常吃下去。”
看着景信满是红血丝的眼睛,林纾伸手抚了抚那硬挺的鼻梁,和长长的睫毛,叹了口气:“真不想你这么累呢!”
“皇后又觉得无聊了吗?朕答应你,会提前处理好政务,尽量多一些时间陪在皇后身边。”景信深情道。
林纾揽住景信的脖颈,身子一倾,依偎在他身旁道:“你有没有时间陪我倒不打紧的,反正我每天都是闲着。只是不想让你这么累,我看着心疼,却一点忙也帮不上。”
景信心里一暖:“有皇后这句话,朕便心满意足了。朕怎么舍得让你操劳呢!皇后时常说,为君者要勤政爱民。为了皇后这句话,朕也不能松懈啊!”
“如果你不是皇上,我不是皇后,只是普通的夫妻,该有多好。”林纾慨叹道。
景信内心却是另一番想法,如果自己不为君王,不够强大,有什么资格将她留在身边,又有什么能力保护自己所爱的女人呢!拿什么让她过着衣食无忧最为优越的生活,又凭什么给她尊贵无匹的身份地位呢?
见景信轻抚着自己的后背,不语,林纾又道:“刚才我走进来,你一点都没有觉察,万一进来的是个刺客呢!岂不是就危险了?”
景信却笑:“皇后提醒的是,朕确实疏忽了。”
他自然不能讲,在四下都是暗部的眼线,别说是刺客,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皇后之所以,能够自由出入,是因为她的存在是特殊的,别说是明德殿,即便是早朝时会见文武百官的正阳殿,皇后也可以畅通无阻的。
虽说,历代宫廷都有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但景信对于林纾从来不加约束,只要不离开皇宫,她想去那里都是可以的。
林纾捧起景信有些消瘦的脸庞道:“我不许你受到任何伤害!”
“好,朕答应你。”
林纾再次俯在他的胸膛上:“我知道古月是你的得力助手,而且她的武功也不弱,我在后宫安全得很,而且还有殷晴陪伴,其实皇上不必什么都为我着想的,你将古月留在身边,我是不会吃醋的。”
景信呵呵地笑:“当真不吃醋吗?”
“就那么一点点了,我又不是小气的人。”
“朕的皇后当然不小气。”看了看殿外逐渐收拢的残阳,景信道:“这里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皇后累的话,还是回凤仪宫休息,我这里枯燥得很,也没有有趣的事情。”
“你忙你的,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景信无奈地点下头来:“只要皇后不觉得无聊就好。”
“嗯,你快忙吧,不用管我的。”林纾善解人意道。
景信再次拉回思维,将精力投入到面前的桌案上。
结果,一本奏折还没有批阅完,皇后已经伏在他的肩头睡着了。
放下毛笔,疼爱地理了理身边人儿额前略微凌乱的发丝。国事终究是忙不完的,他可舍不得他的皇后受累,这大殿终日不见阳光,阴冷的紧,如果因此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景信正欲抱起林纾离开大殿,林纾却迷迷糊糊自己张开了眼睛,眼中流露出一道亮光:“全部批阅完了吗?”
景信只得点头:“朕弄醒你了。”
“我还想依靠着你多睡会儿呢!”林纾伸了个懒腰道。
“那就只管睡着,朕抱你回去。”
听闻这话,林纾一下子清醒了:“不可以!”
景信一愣:“这是为何?”
“还是我用轮椅推你吧!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心疼自己!如果不是被我发现了,你还要隐瞒到什么时候?”
“已经好了很多,皇后不必这么紧张。”每次谈及病腿,少不了被皇后数落一通。
这病本是他不愿触及的痛,别人看在眼里,都会避讳三分,连提都不敢提的,唯有皇后可以毫无顾忌地将他当孩子训斥。他不急也不恼,甚至是享受这样被关心和疼爱的感觉。
“既然病得这么严重,你还陪我出去游玩,每次到我那边总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这些天连轮椅都不肯坐,你这是在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知道吗?”林纾冷着脸批评道。
“只是一点小病,皇后不必担忧。”这小女人发起火了,他纵然是皇上,却也无可奈何,“有皇后给朕做的护膝和披风的保护,另有皇后亲自调配的汤药,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明明那个遭受病痛的人是对方,反而还需要对方反过来安慰自己,林纾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