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城内有位游历四方的年轻读书人,姓曹名鼐(同耐字),乃北平人附近的人,自幼聪颖好学,博览群书,今年一十五岁。
在街上闲逛的时候,偶遇从学校返回的徐湘月,可谓花解语,玉生香,货真价实的南国佳人,一见之下惊为天人。
年轻人爱冲动,渴望爱情,而曹鼐少年豪爽,胆量大,要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的敢从北平跑到云南。
书童清风留意到少爷眼中的惊艳,笑问道:“相公可曾看见了么?”
“胡说。”曹鼐呵斥一声,清书与管家曹德会意,晓得街上不该公然谈论妇女,因此就闭上了嘴。
曹鼐边走边暗想,如此气质绝佳的佳人岂能错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明日我得打听一下,看看有无可能成为红颜知己!可是曹德是老成人,必然会力阻我,不如先把他打到治洲,留下清书在此。
治洲位于通往青藏的必经之路,乃各族混居的地方,藏人居多,现任知府姓俞,是曹鼐父亲的同窗,此次游历,事母至孝的曹鼐是奉了母命,想要获得俞知府的推荐,在家乡谋个书院的营生,以糊口继续读书。
第二天一早,曹鼐对曹德说道:“我连日劳顿,昨天又走急了几里路,身子困倦得很,想在城内多歇息几日,你先去治洲如何?”
曹德说道:“马上就要到了,少爷不如到治洲休息,省得大家挂念。”
“你有所不知。”曹鼐说道:“到了治洲,俞伯伯必定留我入内衙,一来设酒款待,众多不熟悉的官吏,我苦于应酬。二来客居不得舒服,被拘束在衙门睡个懒觉都不得。这样。我写一封信,你把家中带来的礼物,再拿五两银子,买些应季瓜果,预先送过去,也好给俞家一些准备。等我一到,咱们盘桓两日就回北方,岂不两便?”
曹德摇头道:“少爷若是怕拘束,何不一起到治洲城外,寻个环境清幽的寺院住下?我去俞府。就说少爷在路上有事耽搁,命我先来,不然远隔两地,我怎么放心的下?”
“我身子委实不快,这里是云南,弄出病来怎么办?”曹鼐坚持己见,“何况那是治洲,哪有什么寺庙?尽是些番僧的喇嘛庙,道不同不相为谋。”
主仆二人正在僵持呢。掌柜的见曹鼐要住下,巴不得留人,是以说道:“老人家,你家少爷是少年公子。吃不了苦,并且云南毒瘴横行,边民动辄杀人越货,急行一里不如宽行十里。有老儿服侍,你不用担心。应该依着曹相公,你先去。请那边派些官差路上保护,这样才稳妥。”
曹德见这话在理,于是点了头,吃完早饭拿了曹鼐写的书帖和礼物,嘱咐清书要小心伺候,他两三日就回来,又叮嘱了少爷几句,动身去了治洲。
曹鼐心中暗喜,叫来清书,小声说道:“有件事要你去办,切不可泄露。昨日在沐王府右边的那条巷内,墙上有一张纸,写着本宅收觅书童,你去问问他家姓甚名谁,什么人家,打听好了赶紧回来报我。”
清书顿时哭丧着脸说道:“少爷问人家买书童,难道是要卖了我么?”
“不是卖你,我有缘故,等你回来后再对你说。”曹鼐笑道。
清书听话的去打听了,原来三房跟来的小厮生病了几个,又不停的打回京,身边有些缺人手,这令来旅游的袁氏非常不习惯,兼且京城皇族与权贵家习惯了用云南安南这边的家仆,故此有意买几个。
清书找到了地方,对街有家豆腐店,有个老婆子坐在里面,他进去说我要等个朋友,在店里坐一会儿。
老婆子没在意,很快清书问道:“大娘,前面的高墙里是什么人家?我看要收书童。”
婆子笑道:“我知道你的来意了,那可不是一般人家,姓徐,老爷在京城做官,一家子来云南访亲游玩,与沐王府还是亲戚呢。这样的门第可是千载难逢,你要去,身价银五两,若能跟着去京城,是极好的际遇,不要错过了。”
清书说道:“不是我,有个亲戚托我打听,故此替他问一声。”
“亲戚在哪里?”婆子问道。
清书说道:“就在西城。”
婆子马上舀了一碗浆子给他吃,说道:“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得赶紧,不然就被旁人抢了先,你快去把亲戚找来,我带着他进去,若成了,我也吃一杯中人酒。”
清书对曹鼐说完后,笑道:“少爷你说好笑不好笑,她一个劲的催促我回来,当成了真。”
不想曹鼐拍手叫道:“妙!妙!亏了你提醒我。”
“什么?”清书茫然问道。
曹鼐掩上了房门,欣然道:“那徐家小姐,即昨天进城时一路看见的,我有求偶之心,却恨无门可入,经你提醒,我何不趁此机会投进去做个书童?我非是要窃玉偷香,而是要打听她受聘没有,看看是否天赐良缘。”
清书愣住了,呆了半响,对少爷的想法他倒是没意见,士林类似稀奇古怪的fēng_liú韵事多了,只要是读书人干的,再下流也算是风雅事,只要不逾越道德底线。
其实此种事到底不妥当,就算曹鼐人还年少,一个不稳重加“狂荡”的评语,有很大可能会葬送掉他的仕途,比如唐伯虎点秋香,即使是另有其人,但那人一生遭遇基本与唐寅大同小异。
唐伯虎的放荡不羁,是因仕途不得志下的叛逆,如果没生考场舞弊案,那么做官时的唐寅,自然是循规蹈矩的官员,绝对不会流传出那么多的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