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朵抬眸往外看,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瘦巴巴的中年女人,背微微勾着,面带愁色,她皮肤粗糙,头发枯黄,只在后脑勺上挽着一个发髻,用一根竹枝固定的,身上的衣服补丁叠补丁,一双布鞋,亦是如此,看到女人的面容胡三朵眸光微凝。
淡淡的道:“有事?”
那女人见她应了话,面上顿时带了喜色,搓了搓手道:“三儿,我是你娘啊,你忘了吧?”
胡三朵在看到这女人的时候,就想起她的身份了,只是对于这个女人她实在难以生出什么好感来,只是坐在捡来的树杈子上,静静的看着她。
那女人讪笑了两声,有些不敢看胡三朵的眼睛,垂着头,呐呐道:“三儿,见你过的不错,我跟你爹也就放心了。”
胡三朵“哦”了一声不再言语。
那妇人又道:“你现在还是怪爹跟娘吗?都不肯叫我一声?”
胡三朵只好笑的看着她,并不言语,莫说她不是胡三,就算她是,那更不会跟这女人说话了,试问,将对生活的不如意统统发泄在女儿身上的父母,将女儿打成自闭,这样的,值得她去尊敬吗?
女人无法说下去,突然回头,冲着一旁的人群招了招手:“虎子爹,三儿在这呢!”
她话音刚落,就传来一声苍老的男声,“三儿在?她有没有吃的,让她拿点给虎子吃,虎子这都饿了一天了。”
话落,油布搭的帐篷前一暗,多了两条人影,一老一小,老的自然是胡大,胡三的爹,才四十多岁却苍老的不成样子,小的叫胡小虎,今年也有十二岁了吧。
胡三朵记得就是因为这弟弟生病,就将她卖了。
胡大看着胡三朵,有些不敢认,呐呐的跟旁边的女人道:“三儿不是个傻子吗,这女子瞧着不傻啊!是不是认错人了。”
那女人忙道:“不会认错,这就是咱家三儿,只是闺女长大了,长开了,漂亮了。”
“爹,我饿,我要吃!”旁边的胡小虎扯着胡大的袖子,一双眼睛发亮的看着胡三朵身后的行李堆,“爹,她有白面,我都闻到了,既然认识,让她拿出来给咱们吃。”
“三儿,这都十年没有见了,你嫁人这么久也没有给家里送过一点节礼,家里可没有享你一丁点的福,你拿点吃的给我们都舍不得?”这是胡三朵的娘胡钟氏。
胡小虎半蹲在地上,狂扯胡大的袖子:“爹,娘,我要吃,我要吃!”
胡三朵冷笑,静静的看着这三人,胡钟氏还真是可笑,嫁人这么久?她现在的这具身体真是年龄十七岁都不到,为什么会嫁这么久?
见她一动不动,胡小虎指着她道:“爹、娘,胡三是个傻子,她不会说话,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跟她说什么废话啊,把那白面饼子拿出来就是了。”
胡大脚步动了动,胡钟氏的手已经撩在油布上了,身子也弯了下来。
“谁敢?你们是什么人?还想抢东西不成!”胡三朵低喝了一声,声音里满是不耐烦。
胡钟氏手一顿:“三儿,你怎么能这么跟爹娘说话呢,仔细你爹又要打你。”
“你打的也不少吧,生不出儿子就往我和妹妹身上掐?”
胡三朵这边的动静早就惊动了童张氏的儿子、儿媳,听了半天,童李氏才钻出来道:“你这妇人还真没道理,这女儿卖出去了,当爹的还能再打人家家里的人?怎么?窝里横惯了?”
胡钟氏不知道童李氏的身份,但是正如童钟氏所说的,她就是个窝里横的,并不敢跟童李氏说重话,讪讪的道:“这位妹子是我们家三儿的什么人?”
童李氏道:“我是什么人,你们不必知道,只是气不过你们说的话,什么叫胡家妹子嫁出去几年没送节礼?这人都卖了,跟你们家也没什么关系了,还送节礼?也没见你们来瞧瞧她,现在倒好,一见面就要抢要拿的,当我们村好欺负呢。”
胡钟氏忙赔笑脸,胡大倒是满脸的怒意,指着胡三朵道:“胡三,我可是你亲爹,你就这么不孝,看着你爹和兄弟饿死见死不救,我怎么就生出你这样的白眼狼,早知道不如当初就丢进尿桶里溺死了?”
胡小虎也在一边附和着:“溺死,溺死!”
现在越老越多的人围过来了,对着这一家子指指点点,胡三朵的情况童家湾的人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别的村的还有不知的,总有那么些闲的没事干,又不明真相的群众,胡三朵也懒怠和这家人攀扯不休。
冷声问:“你们是认我带我回去呢,还是只要面饼?”
胡小虎一听面饼,顿时双眼放光,毫不犹豫的道:“面饼!”
胡钟氏低声道:“嫁出去的岂有带回去的道理。”
胡大道:“你又不是没有夫家!”
胡三朵讽笑一声:“我是个被族里休了了寡妇,哪里有夫家,现在除了这包东西,一无所有,只能去投靠娘家了,正想着等下山了就寻回去。”
胡大脸一沉:“家里哪里养得起你,你妹子都嫁出去了,你还能在家里吃老米?算了,我们只要面饼,别的不要!”
这答案早在胡三朵的意料中,再说她又不是真的胡三,却也依旧为这家人的无情无义赶到不舒服,他们既然做了选择,胡三朵也不纠缠,直接拿了一包馕饼出来,数了数,一共有十张,她早就将馕分开装了,怕一次拿多引人动歪心思。
只留下两张,其余的八张递给了胡钟氏:“我只留两张,其余的给你,你们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