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头疼的可真不止江北侯府,知府黎大人也是头疼得很呐。
原本江北侯突然摔马而亡已经是件够让人头疼的事了,三皇子和文家人跑来江北更是让他战战兢兢,这会儿又闹出了江北侯生前的丑闻,他只觉得自己这顶乌纱帽还真是要掉不掉了的。
黎大人满面愁容地坐在案几前,看着一桌子卷宗,恨不得自己能得个什么重病,让他熬过这一段煎熬。
立在他边上的是他近日才得到的谋士卢昕,他特意寻来卢昕,想同他商量一番。
“卢昕,你说本官该不该上奏朝廷?此事非同小可,若是一个不好,指不定就会得罪了太后了的。”黎大人并不年轻,在官场淫浸多年,自然是知道有些事能管有些是不能管,只是这次的事实在棘手,让他左思右想都琢磨不出两全其美的方法。
“大人心里早有了决定,只是仍在犹豫不决,不知在下说得对否?”卢昕不过二十多岁,面上却十分沉稳。
“你怎么看?”黎大人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决定,反而询问卢昕。
原本,在官场多年的人是不会那么容易对人亲近的,但是卢昕不止是他的谋士,亦是他的救命恩人,自然很快便得到了他的信任。
“在下听说,这些信件不止送到了大人这里,还送去京城,因为京城迟迟没有回复,才让大人犹豫至此,不知道在下说的对不对?”卢昕见黎大人点头,复又继续说道,“最重要的是,如今三皇子和文家公子也在江北,三皇子还亲自拜见了镇北侯,这次的事镇北侯恐怕也是要插手的。”
黎大人面色微微一变,忍不住点头:“镇北侯不问世事,但是他在江北的势力不曾减少,若是他当真插手,就算本官想要为江北侯府周旋一二都是做不到的。”
作为江北知府,黎大人倒没有偏向江北侯,只是他并不希望在他管辖的地区里头发生什么大事,若是江北侯的事被确定下来,不止江北侯府要被问罪,就是他这个知府恐怕也是难逃牵连。
“在下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卢昕面色不变,微微躬身说道。
“请说。”黎大人对卢昕的智慧十分相信,之前有几次便是他的建议让他受益不少。
“江北侯府从不把大人放在眼里,大人又何必如此为他们着想。”卢昕身形纤瘦,肤色略有几分不健康的白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颇有些弱不禁风,不过他负手的姿态又极有风骨,让人忍不住凝神倾听。
“可是……”黎大人微微皱眉,江北侯可是太后的娘家人,若因此得罪了太后,他还真是没这个胆子。
卢昕并不看黎大人,不疾不徐地继续说道,“江北侯的事,大人还是置身事外的好,如今朝廷态度不明,皇上也并没有给出回应,大人不用自乱阵脚。更何况,赈灾的事是皇上亲自下旨让江北侯统管的,大人不过一介知府,又怎能插手侯爷的事,至于那户农家的事则更简单,大人只要秉公处理便可以了。”
见黎大人的神情,卢昕便明白他的想法,不由得轻笑一声:“大人,这里可是江北,天高皇帝远,更何况皇上对大人的能力一直十分肯定的,去年江北上缴的赋税亦是排在前头的,皇上是个明君,他心中自是明白大人是可用之才。”
被他这么一说,黎大人面上是轻松了几分,但是总还有些不放心。
“大人在官场多年,自然该明白,所谓忠臣,忠的是皇上,而不是太后。”这句话,可就有些重了,卢昕意料之中地看到黎大人面上一怔,旋即又道,“大人为官多年,何必让自己陷入京城那些个祸事里去呢?”
这话,倒是当真说到黎大人心里去了,这位黎大人出身京城,只可惜是个世家庶子,不得宠,后来走了仕途,因为没有家族的帮助,只能外放为官,靠着自己的努力往上爬,这些年里他的家族还真是没帮过他什么忙。
就在去年,京城忽然给他来了一封信,让他帮忙同镇北侯牵线,他恼怒的同时却也不得不这么做,只因家族信件里隐晦地提到了皇家人,他心里是不愿意的,但是却也无可奈何,只可惜镇北侯深居简出,他联络了几次也没帮上什么忙,不过这倒让他松了一口气。
“大人,有时候人是要有取舍的,大人并没有得家里的帮忙,如今能得到皇上的赏识,那都是大人自己挣来的。若是因为……那些事被皇上厌弃……”卢昕这几句话说得十分含糊,意有所指。
黎大人却是明白的,只觉得卢昕当真是他的知己,不像他的家人只想着如何利用他,卢昕却是真心为他着想的,他忍不住低头苦笑:“所以你认为,这件事我就该公事公办?”
卢昕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如今的江北可不是从前的江北,三皇子和文家人在江北盯着,镇北侯此次怕是会出手的,皇上对江北亦是观望着的,大人可不能走错一步。”
是了,黎大人明白卢昕所言皆是肺腑之言,他定了定神,心下有了决定。
“帮我研磨,我要给京里写信,这次的事我怕是帮不上忙的。”黎大人眯了眯眼,目光里多了几分坚定,再不如方才那般慌乱了的。
卢昕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京里那些人虽说是他的家人,却未曾为他打算过,只是叫他帮着江北侯将事情压下去,但是他们却未曾想过他的处境,若是日后这些事被爆出来,江北侯已死,江北侯府又是半个皇亲国戚,到时候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