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车错身而过,米歇尔落下窗户,想要看看究竟是哪位捣乱?可惜对方似乎没有心思和他照面,窗户关的严严实实。
“应该不是。”为米歇尔开车的吉美博物馆鉴定师席勒,很凑巧,刚刚过去的那辆车司机,他有些面熟,印象中时利摩日一带小有名气的收藏家,不是赛努奇博物馆的人。
不是赛努奇?那是谁?
米歇尔连忙让席勒将车子停在公路拐角,他只身下来,向庄园门口眺望。与司机一道下车的人,身材很高,看起来很年轻,确实不是赛努奇的人。
不过,米歇尔的心情并不好——从另一辆车,下来一位壮汉!这明显是保镖——带保镖出行的富家公子,最难缠!
眼看着雅克带着管家,将他们几人迎进庄园,米歇尔揉着眉心,原地转了几圈,挥挥手,“席勒,我们再回去!”
“回伯爵庄园?”席勒不解,追问一句。刚才雅克不是说得很明确,等见过这波客户再做决定?
“是的,我要去看看,究竟是哪位?”米歇尔嘴中这般说法,其实,他更希望见见这位“富家公子”,看能不能凭吉美的面子,让他主动退让。
这些富家子弟基本不懂收藏,他们买东西通常会邀请专家掌眼,专家在哪儿呢?大多数与博物馆有关,因此他们还是很给博物馆面子的。
在卢灿走进菲利普庄园不到十分钟,米歇尔带着助理席勒,再度赶到庄园。松散的门卫还以为他们落下东西,并未多问。
卢灿并不知道,自己被尾随了!
走进庄园的卢灿,很是震撼于这所宅院当年的富丽,前面一排三层楼竟然不是主宅,而是客房和佣人房间,绕过带天使雕像的喷水池,再穿过碧绿的草埔花园,所抵达的后楼才是主楼,也就是远远所看到有穹顶塔尖的那座。
不过,他也能感觉到这栋庄园的腐朽气息——两侧的围墙上许多石膏雕塑,已经斑驳不堪,没有好好维护修理;路过的佣人虽然很有礼貌可精气神明显不足。
法国1886年颁布法典废除贵族后,所有公开申明自己是王室后裔的人,都不被允许生活在法国。在这样的高压之下,法国贵族要么漂泊到比利时、西班牙和摩洛哥,要么就像菲利普家族一样,隐居城堡,于清贫中艰难维系那点尊严,真心不容易。
其实,已经有许多年轻人,叛逃古堡,舍弃家族荣耀,挣脱贵族姓氏的束缚,譬如现在已经小有名气的模特ines,她就是法国王室后人。这次在巴黎珠宝展上,为香奈儿站台,引起极大轰动。
管家走在最前面引路,雅克陪伴在托马斯身边,两人轻声交谈着,对象自然是卢灿。
雅克原本以为卢灿是东瀛人,听到托马斯介绍他是香江一家博物馆的股东,而且是纳徳轩珠宝的少东家后,雅克嘴巴张了张,脸上的表情也热切很多,开始向卢灿介绍庄园的历史事迹。
这栋庄园是1720年路易十五的摄政王腓力二世敕令修建的,原本作为路易十五亲政后他退休养老之所,可惜,腓力(即菲利普)二世并没有住上,他于三年后去世而庄园还没有修缮完毕。
这栋庄园的第一任主人,是腓力二世的孙子,路易。腓力公爵。这是他在1757年多菲内总督职位上退休后的养老之所。路易。腓力公爵六十五岁时,在这所庄园迎娶年仅二十八岁的蒙泰松女侯爵,谱写一曲“一树梨花压海棠”,后者成为庄园的第一任夫人。
自此,菲利普庄园成为他们家族的祖地之一。
卢灿拱拱手,赞了一句,“菲利普家族,荣耀欧洲,盛名无虚!”
“家祖的荣耀!”雅克。菲利普微微颔首,对卢灿的赞叹表示感谢。
他今年实际年龄不到五十,可已经挺着大肚腩,头皮光光,周围一圈地中海短发,白发混杂其间,怎么看都有六十。日子过得不顺心呐。
几人抵达正厅时,从厅堂中走出一位中年夫人,一头金发盘在头上,短袖白色长裙,双手带着过肘的蕾丝手套,身材稍显丰润,年轻时一定是个金发美女!
这一定就是安吉娜夫人。看着她徐娘半老的模样,再看看雅克,卢灿忽然明白两人为什么要离婚。
安吉娜要比雅克年轻不少,嫁给对方时年仅十八岁,今年刚满四十,还有点青春的尾巴。和一个老头子生活有什么意思?
再说了,巴黎伯爵家族也给不了她想要的财富——名位上的虚荣不能当饭吃。
见卢灿几人进来,她笑盈盈的迎上来,“欢迎几位,来菲利普庄园做客。”
“这位是……”雅克的介绍突然中断,他尴尬的摩/挲着光光的头皮,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对方现在已经不是伯爵夫人。
“我是安吉娜,欢迎您和您的朋友到来。”安吉娜主动接过话题,向卢灿伸手。
对方的手是平着递过来手背朝上,传说中的口勿手礼?卢灿一怔,他还真的没接触过。
口勿手礼是流行于欧美上层社会的一种礼节,英法两国特喜欢,不过在英国和法国,行这种礼的人也仅限于上层人士。这种礼节的特点,决定了它宜在室内进行。吻手礼的受礼者,只能是女士,而且应是已婚妇女。
好吧,开荒第一次,送给这位法国贵妇。卢灿捧起她的右手,嘴唇微闭,俯首象征性地轻口勿其指背。
“真是一位腼腆而年轻的东方绅士。”安吉娜注意到卢灿的不自然,收回手掌后,眼神流转,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