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门大爷姓黄,五十年代友谊商店开业,他就已经在这里看门。
家住磨刀儿胡同,据说祖上曾经富有过,但现在嘛,肯定已经没落。
有子女,但很少来这边看望。七年前,老伴去世,他在家中办完丧事后,又来上班,因此还拿到当年局内的“劳动者”奖章。
这是晚餐时,卢灿从老邢那探听来所有关于看门黄大爷的资料。
晚餐后,丁一忠陪着酒店司机,送另外三人回家,还要送陈立春去两位以前的同事家谈事情。
陈晓从酒店借来一辆手推车,带上今天从友谊商店购买的八十件物品。卢灿三人走着前往张老所在的后海院子。
“阿欣,我打算在京师买一栋两进的院子,喜欢嘛?”
“买四合院?这么老?”
呃?孙瑞欣还是更喜欢现代建筑,这里的老院子,还真看不上。
“装修装修,雕梁画栋的,还是挺漂亮的。”
孙瑞溪噗哧一笑,卢灿这语气,明显是已经打定主意了,问自己不过是个幌子,点点头,“买一栋吧,反正也不贵。如果这边友谊商店合作成功,我们以后来京,也有个落脚地方,总要比住酒店自在。”
刚才饭桌上,卢灿已经问过老邢,这边的房产交易已经放开,私人住房可以买卖。1978年9月,还举行过一次无主房产的拍卖,所以,过户是没问题的。
小丫头真会体贴人,卢灿在她额头上亲了口,轻身在她耳边说道,“晚上去我房间?”
小丫头的手紧了紧,攥着卢灿的手臂,眉开眼笑,却苦着脸,“我那个来了……”
“哪个来了?”卢灿有些懵,不会这么巧吧。
“笨死了!咯咯……”丫头顺手在他手掌中心拧了一把,咯咯笑出声来。
这丫头,报复呢?
…………
“卢灿?”是张泽宗开的门,见卢灿三人站在门外,惊讶一声。
“张老和潘奶奶睡下了?”
他眼睛朝卢灿身后的手推车望去,“还没,你这是……”
“哦,今天在友谊商店买了点工艺品,没地方搁置,想要放在您家的院子里囤积几天。”
“行!没事,赶快进来,外面冷!”
张泽宗热情招呼道,顺带着还帮陈晓搭把手,将手推车拉近院子。
“什么东西?这么死沉?”他试了试,想要帮忙把东西搬进屋,没搬动。
“五十方砚台,还有一些字画、珐琅器、瓷器之类的。”
一个大纸箱子,盛放的是店面买的那二十五件物品,还有两个木箱子,则是五十方砚台。卢灿笑着接过手,将他未曾搬动的三十八方新砚台,轻松端起。
看得张泽宗直咋舌,这人力气也这么大?
继而摇摇头,有钱人的生活,无法理解。友谊商店的东西那么贵,买砚台一买就是五十方?
他以为卢灿不了解行市,主动说道:“阿灿,不是我说你。买砚台、字画还有瓷器,去琉璃厂、报国寺,对了,新近又活跃的潘家窑鬼市,也有不少好东西,三五十块钱一个,顶天了,还不用花外汇!”
说完他啧啧感慨,“这得要花多少外汇券?”
卢灿倒是有些稀奇,“潘家园有鬼市了?”
他记忆中,潘家园鬼市,要到八十年代末才开始的,怎么现在就有了?
“潘家窑。”还以为卢灿听错了,张泽宗纠正一遍。
潘家园早期的名字就叫潘家窑,在老京师的护城河东,现在还是一片水坑和洼地呢。
这一地带的出名,与现在韩河村镇潘家村老祖宗潘兴业有关。
这人的故事,也很有意思。
康熙年前,金陵琉璃厂工人潘兴业来到京师,他原本想要在这一带烧祖传琉璃窑,结果发现土质不行,不得不改行少砖窑。
当时这里有不少砖窑,竞争很激烈。潘兴业有着南方人的那种聪明劲,他想出三条妙招,将竞争对手全打趴下。
首先,他提高质量,把自家的青砖、红砖烧得杠杠的。
这还不够,他有利用购买者喜欢占小/便宜的心理,将原本一小丁二百块砖料码成二百一十块,将原本一大丁八百块的砖料,码成八百五十块,与其它砖厂同样的价格出售。当时京城建筑的那些泥水匠,悄无声息的就白赚得主家这几十块砖料钱,一个个都往他这里跑。
不仅于此,潘兴业还提出十里内免费送货。
不到五年时间,潘兴业将附近几家砖窑厂全部挤垮兼并,成为唯一的潘家大窑,这一地带,就改名为潘家窑。
烧了两百年,这一带窑土都挖空了,潘家只得迁往房山,也就是现在的潘家村。
“潘家窑有鬼市?”卢灿不得不再问一遍。
“嗨!这些年就没断过!”
没断过?这与卢灿所听闻的,有所区别。
张泽宗虽然不算老手,但耳濡目染,对古董行很熟悉,听他这么一解释,卢灿连连摇摇头,自己真是……自以为在京城住了十年就读懂这座城市,现在看来,翻出一位老京城,都比自己强。
京城最出名的鬼市,并不是潘家窑,而是崇文门外的的“东晓市”,咸丰道光年间就已经存在。民/国时期,宣武门外的“鬼市”以及德胜门外的“晓市”非常盛行,潘家窑的鬼市才开始冒头。这些年,内陆对这些一律取缔,潘家窑因为“远离”市区,才取得“第一鬼市”的名头。
生活窘迫,“鬼市”有生存基础,所以,尽管一再禁止,潘家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