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看了苏宛一眼,眼中有鄙视、不屑:“你们就是病人家属?可不可以让那边的人不要再吵,这里是医院,医院要保持安静!”
苏宛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护士妹妹,我要有这能力也不做她家的媳妇了。先不用管他们,我大嫂没事吧?”
“抢救得及时,活过来了。”护士抛下一句话,转身就走,“到204病房去等,病人一会儿就送到,要观察一夜才能走!”
毋庸置疑,这个小护士一定也了解到了事情的来胧去脉,所以才会给她这样的脸色。
苏宛恨恨地用手指掐着自己的掌心,老太太作下的孽,凭什么让她被人看不起?
一时间气愤不已,朝丈夫瞪了一眼,意思都是你妈做的好事,然后拨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冲进去拼命喊了一声:“别吵啦,还嫌不够丢人么!”
两个老太太愣住了。
苏宛对谢老太赔了个不是,又做个请的姿势:“真是对不住,这件事不怪你们,请先走吧,这里交给我。今天花的医药费,我丈夫会与谢大爷结算,其它的等有空时上门赔礼道歉。”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破坏自己的好事,让程老太吃了一惊。偏偏这个程老金还是自己家的儿媳妇,眼看着就要到手的钱又飞了,老太太不禁流下眼泪。
“我这是前世造的孽哟,娶了你这样的败家精,程家要被你败光了呀!”
“闭嘴!”苏宛大喝一声,纤手一指,一字一顿,“你要再敢这样嚎丧,我就将你拖到马路上去,将你的所作所为全说出来,让大家评评理,到底是你作的孽,还是我作的孽。看在你是程明妈的份上,这一次的事我不与你计较。可下一次再遇见你这样欺负大嫂,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程老太太简直惊呆了,二儿媳居然又一次上演在县医院毒骂自己的戏码,真是反了!
一眼看到站在人群外面的二儿子,老太太索性往地上一坐,大放悲声:“天呐,我这娶的好儿媳呀,敢这样骂婆婆啦,今后我还怎么活哟!”
苏宛头疼极了,她怎么会碰到这样不讲道理的婆婆!有心不理她,周围人都在窃窃私语;理她吧,又实在没这个心情。
程老太太哭了一会儿,忽然发现眼前的媳妇不见了。再找人群外的儿子,也已不见了踪影。
居然就这样将她晾在这里!程老太太心里恨得要死,没有对手,虽然有观众,程老太太也没了再演下去的心情,拍拍屁股站起来,一扭一扭地走了。
旁边有缺德的人起哄:“老太太别急着走,再哭一会儿呗。”
程老太太恶狠狠地用白眼珠剜了人家一眼,扬长而去,也不再管什么大媳妇、二媳妇了。
苏宛坐在病房中,哎声叹气:“我一辈子都没有像今天这样丢人过,程明,你嫂子一会儿好一点儿,咱们就赶紧转院走吧。”
程明连连点点头,他又何尝不是与妻子一样的想法?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已不知有几个人借故从门口经过,甚至有进到病房中来的,只为看看他们到底是何方神圣。
“对了,我妈呢?”好半天之后,程明才忽地想了起来。
方才胆怯地当了逃兵,他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老娘的踪影,虽说老娘的行为不对,但到底是生自己养自己的妈,说不关心那是假的,丢下她逃走则更加内疚。
苏宛也一脸担心:“我不知道呀。刚刚我见你走了,也不敢多呆,太丢人啦!”她实话实说。
程明深有同感,不好意思多责备自己的老婆。若非她勇敢地冲入人群,只怕妈与那谢老婆子还在争吵呢,现在更丢人。
“要不然你找找去?”苏宛这样建议。
但她笃定他不会去,婆婆刚刚的火气还没发完,他竟自己找上门,不是寻骂去么?
果然程明被她料中了:“算了,这地方我们从小来赶集的,到家的路也不算远,妈闭着眼睛也会找到家,不会出什么事,你别担心。”
苏宛心中暗自好笑,说有多么多么关心老娘,原来也不过如此呀。
程老大这时吃完晚饭过来换老二夫妇俩去吃饭,夫妻俩人巴不得这一声,脚不沾地地溜出医院,逛了很久,估摸着医院里没什么探病的人了才回来。
农药事件就这样过去。
第二天程明和苏宛又与老大一起将大嫂送到县医院作了个全面检查。
其实程大嫂几乎没喝到什么农药,瓶子刚举到嘴边就掉了,洒了一身农药,那满身农药味,加上她口不能言,镇医院才误会地抢救了半天。
从县医院拿了些药,征求过程大哥的意见,程明夫妻将兄嫂送回老家。
车开到家门口,老太太本来在门前摘菜准备烧晚饭呢,一见大家回来,菜也不管,拔腿就进了屋子,从里面将门一关,任凭大家怎样喊也不开门。
程明真的急了,怎么自己的妈妈发起脾气来就像小姑娘那样作,比苏宛还难哄,他哪有空这样与她耗时间。
大家在门口僵持了很久,程老大才忽然想起来似的,从门口窗台的一只破盒子中拿出一把钥匙——农村人出门很少锁门,就是锁了门,钥匙也不带在身上。
苏宛简直无语——大哥还真行,吵了都快半小时才想到钥匙。
堂屋里,程老太太正在掩面哭泣,这种半抱琵琶犹遮面的样子,令两个儿子十分心疼。
“妈,你怎么啦!”程明简直是扑上去给她抹眼泪。
相对于他,程军则显得有些内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