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不大,但是却能传到蔡玉亭的耳朵里,她的脸色青一块紫一块的,没再说话,只是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便走向车子。
花绵绵看着康泽恩,呵斥道:“你要茶儿懂得分寸,你自己呢?说出来的是什么话?再怎么说她都是你的长辈,就算她有什么想法,也不会明着做什么的。你呀,这么大的人了,连茶儿的稳重都没有,你要我怎么放心把这个家交给你,你爷爷怎么放心把康氏交给你?”
她又看着李茶说:“也难为你了,再坚持一会,送走老爷子,咱们就回去休息。我已经让李嫂去了别墅那边,照顾你也方便一些。”
李茶嘴上应着,可心里却又嘀咕,又要监视我,有张岩监视还不够吗?居然让李嫂也来监视了。只是该不会她也要我和他一个房间睡觉吧?真是头疼。
李茶从走出酒店的那一刻就感觉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便四处寻望,却和街道对面的一束冷冷的目光碰撞了上去。
李茶还来不及看那目光是谁传来的,是男是女,是陌生还是认识,但是康泽恩却已经拖了她,边走边说:“去和爸说说话。”
走到康路平身边陪着他们说着话,他的手心里一直攥着她的手,似乎已经忘记了松开。
李茶再回头,那目光已经不见了,这让她觉得自己是花了眼,或者是太敏感的错觉。
送走所有的人,康泽恩才长舒口气,要掏车钥匙时才注意到还牵着李茶的手,便看了她一眼,松开手说:“你会开车吗?如果会的话,就自己开车回去。”
李茶摇摇头,“我不会。”
康泽恩皱皱眉头,看了一眼还在淅淅沥沥下着的雨,对她说:“那,你自己到前面的街上打车回去吧,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去处理,晚上就不回去了,如果妈问起,就说我去应酬了。”
“好。”李茶心里明白他想要去看安然的,虽然昨天伤的是自己,可他这一天一夜一定是扒心揪肝的担心着安然,怕她出任何一丁点的差池。李茶有自知之明,便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走了几步忽然又走回他的身边,低头小声说:“我没带钱,借我两百块钱,行吗?”
康泽恩万万没想到她会用借这个字眼,心里忽然有种莫名的感触,她到康家来三个半月了吧,而他从来不曾问过她的生活,更不曾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只觉得她在这个城市,甚至在这个世界上都应该是自生自灭的。
两百块钱,可笑的两百块钱,她是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妻子,居然在自己面前用这样的神色来开口借两百块钱,不是要,而是借。对他来说两百块钱只是一双袜子的钱,对安然,也不过是一盒冰淇淋的价格,可现在,李茶和他,这夫妻之间,她居然用了‘借’这个字。而且看上去她是那么的小心翼翼和羞涩,好像问自己的老公借钱是一种讽刺一般,又或者像是提醒自己真的太多不近人情了吗?
康泽恩从钱包里拿出了所有的现金递给她,李茶伸出攥成一团的手,只抽走了其中的两张,给了他挤出了一个浅浅的感谢的微笑,低声说:“谢谢,我回去还给你。”
哼!还我?两百块钱还要还我?洗个脚都要几百块,何况咱们……他还没有冷笑出声,李茶只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走进了蒙蒙细雨中。
看着她瘦瘦弱弱的身影,康泽恩忽然高声喊道:“李茶。”
李茶走在人群中,正思索着晚上没有吃饱,找个地方犒劳一下自己的胃,没有听到他的叫声,继续向前走去,雨水虽小,可很快就打湿了她的发丝。
“李茶!”康泽恩快步追来,拉住她的胳膊,不耐烦的说,“我在叫你,你没听到吗?”
李茶站定,回头看着他,灯光下的细雨连成了线,搁在两个人中间像是一层网。
唐代女诗人李季兰成为道士之后,恋上了一位僧人,写下了一首《八至诗》:“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而现在康泽恩和李茶两个人的关系应该是世界上最亲近的关系,可是似乎他们又是最远的关系。
或许他们之间隔的不是这雾水帘蒙,隔的也不是安然,更不是项络臣和徐轩太,隔的只是两个人转身的距离,隔的只是他们在低眉、抬眼之间是不是愿意多看对方一眼。
他瞟过李茶的脸被一张口罩遮住了大半,只露出饱满有些青白的额头和透漏着疲惫却又倔强的美目,淡淡的说:“公司离这里不远,张目在加班,我送你过去,让他送你回去,免得病了又要拖累人。”
不等她开口,拉着她走向停车场,一路无话的来到公司楼下,只是让他心里窝火的是李茶下车时又将钱放在了座位上,摆明了不欠你的高傲姿态。
李茶看到张目与suzanne都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愿打扰,一个落寞地回到别墅。房内的沙发居然被清理了出去,韦兰说:“少夫人,是大少爷欺负你了?”
李茶想了片刻说:“我来例假,不方便和他住在一起。”
韦兰笑着说:“夫妻之间是没有隐私的,何况大少爷在旁边,才能更好的照顾你。”
她无奈的躺在被窝里,看着窗外,想着张目对suzanne的细心体贴,忍不住想起了徐轩太。眼泪便忍不住落下,心里却不像刚开始的时候那样剧痛无比了。她不知道是时间久了自己麻木不仁了,所以这思念变得清淡了?还是因为自己知道再多的想念也无用,便彻底绝望,不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