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冰,透骨的寒气让人有种冷入骨髓的痛彻感,尤其是高速奔跑起来的时候,冷风一刀一刀割在脸上。但陈尧已经顾不得这些,他背着苏苏从地堡中上来,朝着医疗中心飞跑而去。
“哎哟——”
就在陈尧从窄巷飞奔而出的瞬间,一个身影也迎面撞了过来,两个人就像是高速对头行驶的汽车,撞了个四平八稳。陈尧只觉得一阵头晕脑胀,身后背着的苏苏也连带一起滚飞了出去。他趴在地上,一肚子火,正准备起来狠揍一下这位不速之客,却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哼哼。
“完了完了,老子的腰要断了……你个龟儿子……”
标准的四川口音,在这座学院里,陈尧暂时还想不出第二个,于是他勉强翻身,双手撑地跪在地上,一边忍受着身体疼痛的持续性,一边骂道,“你个死老树!你是鬼么?无声无息的冲出来!”
那边听到陈尧的声音,短暂沉默了约莫三秒钟,然后就是一连串机关枪似的声音蹦了出来,“我靠!原来是你个小兔崽了!你跑这么快是奔丧去啊!把老子的腰都快撞断了!”
“懒得理你!”
陈尧咬牙忍住身上还没有消退的疼痛,勉强站起来,“大晚上的,你一个人瞎跑什么?不知道学院现在很危险么?”
他说着走向倒地不起的苏苏,试图再次将她背起来,谁知道身后老树一把按在了他的肩上,“我是来找你的啊!”
“找我?”
陈尧面露狐疑,看着老树,老树似乎很着急,又被撞了一下,到现在气息还没平复,他努力吞咽了几口口水,随手指了指后面,“草坪……草坪现在有危险!”
陈尧双眼黑线,伸手摸了摸老树的额头,“你没毛病啊?草坪有危险?你怎么不说大楼有危险呢?游泳池有危险呢?去去,别瞎折腾,耽误我正事!”
陈尧说着,继续弯腰将苏苏横身抱起来,但老树的手像是铁钳一样牢牢锁住他的手腕,面色从未有过的凝重,完全不像是开玩笑或者恶作剧,“我是说真的的!留守在草坪上的一二年级的全部学生,现在处在生死关头!我是因为靠了这个才逃出来的——”
老树手里握着一个打火机,握着打火机的拇指和其他指头已经被烧焦了。陈尧不用看也知道,像老树这种精明的家伙,能把手烧成这样也不熄火的,真是要命了。
“可——”
他看着怀里抱着的苏苏,老树探了探苏苏的鼻息,“她没事,就是昏过去了!这样,我替你送她去医疗中心,你去草坪那里!”
陈尧苦笑起来,“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可,可为什么是我?你知道,我是最差历史评级生,我这样一个人去能有什么用?还不是多一个冤魂?”
老树用力将手掌按在陈尧肩头,从未有过的沉重,老树的表情也从未有过的沉重,“陈尧,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和我们不一样……虽然你看起来要更弱,甚至在某些方面连普通人类都不及,但我知道,你是那种因为某种重大使命而存在的人,就像……对,就像是蝙蝠侠,钢铁侠这种,英雄!时势造英雄,现在就是最好的时事,那么多学生等一个英雄去救他们,那个人只能是你!”
“为什么是我?不是还有君天,夏尔,还有高泽鹿么?”
陈尧皱眉。
“因为他们三个都脱不开身,只有你!你还记得在斯德哥尔摩第一次接你的机,没有雨伞,我们在雨中快速朝着停靠的汽车跑去,你可能心中有些厌烦这些冰冷的雨水打湿身体,你抬手挥了挥,于是我看见,那些雨水都消失了……可能你自己都已经不记得了,但你拥有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的力量。陈尧,你是诸神院的一份子,学院众生的生死,拜托你了!”
老树很不像老树,倒是有点革命烈士的气概,但陈尧知道,自己推脱不了。他实在是对这种场合没有免疫,明知道自己根本不想多事,但想到那么多学生正在挣扎在生死边缘,他还是决定要豁出去一次!
“苏苏拜托你了!”
陈尧拍了拍老树的肩膀,就像是某种约定,然后冲了出去。
“陈尧——”
老树高声喊道,“不要死!”
陈尧的身型在夜色里顿了一顿,然后高高举起一个“ok”手势,瞬息间消失在黑夜里。
老树横托着苏苏,站在寒冷的夜幕里,在心里说,陈尧,能和你一起同宿舍,同成长,我觉得这也是一种荣耀。
草坪上一片狼藉。
白色的桌椅翻到一片,各种酒水饮料混合着晚宴的食物堆叠在草坪上,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是数百人被疯狂生长的草叶裹成了粽子,密密麻麻的吊在半空,他们发不出叫喊,挣扎也是徒劳,只能从被封闭的唇齿间发出呜呜的声音。
一把血色的弯刀就悬停在他们的上空,这片区域的天空已经变成了血红色,一轮血色的月亮,像是某只邪恶的眼睛正在注视着他们,让人不寒而栗。
穿着绿袍,戴着绿帽子,全身绿不拉几的男人悬浮在所有被捆成粽子的学生之上,张开双臂,惨白的脸笑的十分愉悦,“一群可怜的蛀虫,与其毫无价值的在这里混吃等死,不如用你们的血做出贡献……我知道你们一定不会同意,所以我只好把你们都绑起来。你们看到头顶的那把血刀么?不用害怕,因为只要一下下,你们当中的一个人就要身首分家,没有太多痛苦……”
他说着,又掩嘴笑